“轻涵姐姐,你不会的。”凌若轻笑道,“你就这么笃定?”轻涵勾唇笑道,眼睛微眯,凌若只是笑道:“轻涵姐姐若是想赌上一切,凌若自然不介意,只是轻涵姐姐想必也知道,姑娘近几日对我们的态度冷淡许多,想是怀疑我们了。轻涵姐姐也该清楚姑娘的性子,姑娘认定的很少能让她改变心思的,轻涵姐姐若去告密,觉得姑娘可会信你?也许,还会赔上姐姐的所有,以及……”话不言而喻,轻涵若是将这些透露给苏锦,不仅不会被苏锦所信,还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姑娘纵然不信我,但也不会信你吧?何况,我同你是不同的。”轻涵转过头说道,虽然姑娘已经开始怀疑她们,但这并不代表凌若可信得,何况——她想到之前那人打探到得情况,呵呵呵,凌若原是奉命来保护姑娘的,如今却耽溺这红尘浊世,反倒要来害姑娘了,当真可笑至极!这般人,怎可信得?
“这么说,轻涵姐姐是不肯于我一同联手了?也罢,若是以后轻涵姐姐被姑娘害死,凌若定然会记得给轻涵姐姐准备一点祭品,以免轻涵姐姐死了都没人给你扫坟。”凌若脸上笑着,话语却是狠毒至极。
“这就不用凌若操心了,即便是因姑娘而死,也算报了姑娘的恩了。”轻涵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转身向紫菀的房间走去。
“真真气死我了!哼!我倒要看看你如今不肯同我联手的下场是什么!”凌若恨恨地盯着轻涵远去的身影,死死地揪着衣角,倘若不是因为她身上的武功已经被废,她定然不会放过轻涵。
回想昨晚,那锥骨之痛似乎依旧还在身上,某个地方隐隐疼着。昨夜,师姐突然来找她,一脸盛怒地看着她。
“凌若,你可还记得师傅在你临下山时的嘱托?”师姐手里拿着块白玉,凌若认得那是师傅给每个弟子入门的信物。白玉代表着纯洁无暇,同时也代表绝不叛师门,若叛师门,轻则废去全部武功,重则当即处死。
“凌若不敢忘记。”凌若跪在地上,低着头,脸上却已显出不自然。
“不敢?呵,我看你是早就忘了师傅的话了!师傅让你下山是保护安素姑娘的,你倒好,反倒耽溺于这俗世!凌若,你该记得师傅为何让你下山保护安素姑娘的缘由吧?”师姐定定地看着她,眼中分明燃起怒火,凌若同她一起长大,她虽年长凌若两岁,但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凌若的天资一直凌于她上,但她一直觉得很骄傲有这么个师妹。这次师傅派凌若下山,她是由衷地替凌若高兴,可是谁料,没过多久就有人上山禀告师傅,说凌若并未按照师傅嘱托的那样做,反而是渐渐开始与安素姑娘作对,师傅听了很生气,当即命她下山抓凌若回去。她知道倘若凌若被抓回去了,定是要受些刑罚的,那些刑罚看着不怎么样,但若是落在身上,是能去半条命的。
“师姐,凌若从未忘记过师傅讲的,只是师姐,我知道若是姑娘大仇得报,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可我不想我这一生就只是待在那座山上,难道你们都不会觉得无趣吗?一直一直地面对着同样的东西,你们不会厌倦吗?”凌若抬眸,直视着师姐,又抬手指了指天边,“在山上你们可曾注意过月光?你们总将精力都花费在练武上,却忽视了大好光景。”
“胡扯!同样处在一片天空下有什么不同的?休要再找借口!”门口走进个少年,一袭华白衣裳,凌若看到这少年,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
“华安,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别过来吗?”师姐看到少年皱了皱眉,华安是师傅弟弟的儿子,当初师傅一家被山匪洗劫,幸存下来的只有师傅与华安二人,索性师祖路过救了这二人,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华安的身子一直都很差,根本不适合练武,也常年靠着山上的草药续命。此次她下山,华安硬是要跟下来,师傅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凌墨师姐,我知道你们两个素来感情好,怕你不忍心对她下重手,所以过来看看。”华安走进门,走向凌墨,柔声道。
“虽然我与凌若的感情好,但也不敢以私情论之,该重罚的还是要罚的。”凌墨叹道,她是由师傅养大的,师傅于姬家,于安素姑娘什么心思她最是懂得。当初师傅第一次下山,却在闹市里被一纨绔子弟盯上了,因不好出手而被纠缠了很久,若非姬家公子出手,师傅也不会那么快脱身。而后拜别姬家公子之后,却又发现丢了钱袋子,想是在之前的时候被贼人偷偷摸去了,正发愁之际,那姬家公子又再次出手帮了师傅。
后来师傅曾问过那姬家公子的姓名,那公子只留下二字,安诺。师傅便牢牢记在心里,等着何时能偿还这人情。师傅也曾去找过那姬公子,只是怎么也寻不到机会跟他当面道谢,再后来,师傅再次下山时却听闻姬家已经被抄,姬府的人也都不知所踪,不,也不是不知所踪,只是那些人不愿告诉师傅而已。多年,师傅一直相信姬公子依旧在世,也去寻过,但发出的消息却总是如石沉大海般再也没了音讯,直到不久前,师傅派出的人终于找到了安素姑娘,于是马上派了凌若下山。一直寻找的终于有了一点希望,这让师傅感到很开心。
“师姐,倘若师姐要将凌若逐出师门,凌若没有怨言,废去这一身武功,凌若也没有怨言,只是师姐万万不要将凌若带回去。”凌若俯身,整个人几乎都埋在地上。
“凌若,你先起来吧,你先跟我讲一下,你若离开师门,你要去哪里?做什么?”凌墨将凌若扶起,正色道,看凌若依旧低着头不语,凌墨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许久道,“莫非——你是要待在这里?”
凌若迟疑了一会儿点头,凌墨几乎是同时打了凌若一巴掌,华安站在一旁冷笑着看凌若倒在地上,凌墨后退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凌若,冷笑:“好,真好,真是我的好师妹!放着弟子不做却去当娼妓!如果当初知道你如今是这个决定,我绝不会让你下山!”凌墨后面那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凌墨师姐,你也别生气了,既是凌若师妹决定了的,师姐就别阻挠她,省的日后被她怨艾。”华安走上前扶住凌墨,凌墨正在气头上,也没在意华安的手正搭在她手上,只是气愤地盯着凌若。
“师姐,若师姐仍觉得这点处罚不足以抵过凌若犯下的错,师姐便抽剑杀了凌若吧!”凌若仰头,闭眼,一脸毅然。
“混账!师傅将你收留便是让你这般自轻?”凌墨听了更是怒上心头,推开华安,走到凌若面前,平复下怒气,道,“凌若有违师门教导,自此刻逐出师门,废去一身武功,从此与本派便再无任何关系。”“多谢师姐成全。”凌若伏身,凌墨蹲下身,出手点住凌若身上的穴道,然后开始运功,将凌若的内力一点点逼出凌若的体内,一整个过程,凌若都没有吭一声,只是咬着牙忍受着痛苦,那痛仿佛深入骨,锥入心,即便额上冒了冷汗,她也没说什么。
等到最后一点内力消失时,凌墨额上也早已冒了汗,华安走过来小心地给她擦去汗,凌墨给凌若一解开穴道,凌若便昏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时,凌墨和华安都已经走了,凌墨只在墙上留下几个字“汝之选择,吾自尊重,只望汝今后切莫后悔”,凌若走到前面,伸手轻抚着那几个字,轻叹:“师姐,师傅,对不住。”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