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策是什么意思,刘若宰也听得明白、
而且他确实也有相当多的同年好友在京中为官,要做到这一,并不难。他们可能官职不高,但是想在皇上面前上话,想要影响皇帝,本就用不着官职多高。一个御史,或者是一个给事中就足够了。
刘若宰不自觉的便头,道:“你接着。”
“第二,却是更加重要,”董策脸色变得凝重,声音却轻了一些:“千万莫要走宣大总督,走大同巡抚那边……多尔衮带人去收服林丹汗余部他们未必知道,但是范家私通建奴,他们能不知道?若是大人告诉了他们,怕是他们生怕自己和范家的关系败露,因此还要极力压下此事。所以属下建议,这件事儿,最好莫要扯到范家身上,若不然,又是要扯出一大圈儿麻烦来。因为这些细枝末节耽搁了正事,未免不美。还不如就干脆编出一个因由来,只偶然获得了这个消息,或者是逮到了一个建奴的奸细得知了这个消息。如此一来,朝廷相信,宣大总督和大同巡抚二位老爷也不会干涉,而且他们不可能不怀疑自己的把柄是不是在大人您这儿抓着,所以这件事儿便是容易做的顺顺当当的。至于那范家,就且容他逍遥一阵,日后有的是由头收拾他们!”
刘若宰沉着脸头。在这一上,董策想的确实是比较周全。若是把这事儿据实上报,扯到范家的身上,不得那范家发动实力,而宣大总督和大同巡抚为了自保,也是官官相护,到时候又成了纠缠不清,不定便要不了了之。更惨一些的话,自己会被他们诬陷,那可就太过糟糕。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董策沉声道:“这是大人的功绩,这是大人要做的大事,咱们种下桃树了,可千千万万,别被人家摘了桃子。”
刘若宰一怔,然后立刻明白了董策话中的含义。
若是此间消息传到京中,定然会引起一阵莫大的波澜,这是不消的了。虽是自己提议,但是也未必没人眼红——这个差事,乃是一件风险极高,但是同样也收益极高。而且大草滩距离甘肃镇并不远,若是能多带些人马去的话,不得风险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大。
以崇祯皇帝多变多疑的性格,这个差事最后还真未必能落到刘若宰的头上,他想清楚了这,心里顿时是有些烦躁。
董策的话归纳精髓就是两句:以相当大的力度影响崇祯,让他尽快做决断,以免夜长梦多。
刘若宰身子靠在椅子背儿上,手指头无疑是的敲着扶手,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把自己现在在京中能用到的人,有交情的人都给过了一遍,仔细思忖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方才轻轻地吁了口气。
他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心里也是从容了不少,对于这一次的计划,已经基本上有了一个眉目。
董策一直站在低着头站在那里,呼吸平缓而悠长,一动不动。
刘若宰视线落在他身上,眼中的神色很复杂。其中有震惊,有赏识,有欣慰,甚至还有相当程度的——感激。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啊!”
心里暗暗感慨了一句,刘若宰轻轻咳嗽一声,见董策抬起头来,他便敲了敲桌子,淡淡训斥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圣天子英明,岂是我等为人臣子的所能影响?”
董策老老实实的听着,刘若宰清楚,他也清楚,这只不过是场面话而已。
果然,刘若宰又是训斥了他几句,便是摆摆手道:“你且退下吧,今日之事,万不可对人言道。”
董策道:“大人请放心,此间事,绝无第三人知晓。”
“嗯。”刘若宰头,不再话。
“对了大人,那日之事,白添福白大人是和属下一起行止的,只不过这消息太过震惊,兹事体大,当日属下便未曾告诉白大人,大人您看……”董策忽然又道。
刘若宰淡淡道:“这事儿不需你操心了,老夫会跟他的。”
“是。”董策应了声是,便是识趣儿的告辞。
刘若宰自然不会留他。
董策转身推开门,而后又把门心的关上,一出这屋子,呼吸着外面冰冷的空气,他脸上的兴奋再也遮掩不住,重重的挥了挥拳头,心中满满的都是激昂。
刘若宰这般态度,这件大事可是就成了。
以他的身份,要拒绝早就当面拒绝了,根本不会这般、
自己所能做到的,只有这些,话到这儿,事做到这儿,便是足够,也是极限。剩下的那些,不但是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也是自己的身份所无法做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不用自己操心了,已然动心的刘若宰,自然会尽力去做的更好。
虽这件事还没成,就算是成了,拿大头的,吃肉的也是刘若宰,但就算是如此,这件事对于自己的仕途,还有有着无可估量的重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