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策素来是对这个很有心得。不过他也并未完全作伪,至少比起其它绝大部分根本不屑于和这些士卒搅在一起的将官文臣想比,他要好的太多太多了。
他没有看不起这些厮杀汗,他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住,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和新的人生道路。虽然他也要求严格,训练残酷,但是在这些士卒的心目中,他便是最好的上官。
门外寒风呼啸,气死风灯已经逐一亮,灯光昏沉,食堂却是时不时的传来一阵笑声。
昏沉的灯光,饭菜的香气,众人的欢声笑语,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温馨。
…………
第二日一大早,董策便是带着家丁去了镇河堡。
这一次没带什么别的,只是他怀里揣着的,是厚厚的一摞卷宗——审讯的卷宗。这些卷宗,实际上都是昨日前日他和白忠旗两人炮制出来的,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确定并无疏漏之后,这才是准备拿出来交给刘若宰。
和董策一起出发的,还有足足二十个家丁。
他们即将前往的是以磐石堡为中心,以一百里为半径范围内划定出来的所有稍大一些的堡寨城镇,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了至少五份告示,用以张贴在各处的紧要路口,显眼的位置上。而所有的告示都是一样的,上面的内容只有一条,便是招募流民。
上面盖了董策的大印,有这么一个印在,这丝毫不用担心会被人给撕扯下来。
随着春季到来,流民眼瞅着又要多起来。对于别的地方官员来,恨不能把自己地盘儿内的所有流民全都赶尽杀绝,至不济也要驱逐出去。这些流民在境内,没有营生,整日乞讨,是社会极大的不安稳因素。人一旦活不下去了,胆子自然就变得格外大了些,有些人自然就选择了铤而走险。所以流民聚集的所在,抢劫,杀人,强奸这些恶劣案件普遍是比较高的。
是以有些地方官员往往在要害路口处设立卡子阻挡这些流民的进入,一旦发现有流民,则是立刻驱逐出去。至于城内,则是根本不准许流民进入。这等事儿,千百年来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了。便是大灾之年亦是如此。
但是董策不一样,他却是巴不得流民多一些,再多一些。
对于董策来,流民的到来,就意味着大量的青壮年劳动力,大量优质的兵源,勤恳的农民,大量的土地即将被开垦,而磐石堡的实力也将得到不断的提升。
反正磐石堡周围荒地有的是,便是再来多少人,也是开垦不完的。
告示里面许下的条件非常丰厚——发给粮食,发给农具,发给耕牛,发给衣服……反正一句话,只要是你来了磐石堡,你就能吃饱喝睡的香,值还是好好干活儿,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过上安稳的好日子,这一对于要求不高的百姓们来,实在是拥有极强的诱惑力。
当然,告示上是这么写的,来了之后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董策当然不会反悔——对于第一批到来的流民,他甚至比招募告示上写的那些做的更多更好。但是他会筛选控制,而不是所有人全都留下。
就像是之前做的那样。
至于流民会不会因为不识字儿而看不懂这告示,则是完全不用担心。大明朝的识字率和同时期的欧洲相比绝对不算是低的,流民中也不乏入过学识字儿的人。更别,在这种贴着盖了官府大印的告示的周围,总是会有一些穷酸在那里游荡等待着给不认字儿的人讲解来取得一些优越感的。
除此之外,董策还带着一本厚厚的花名册。
这也是要交给刘若宰的。
再次来到镇河堡,这里繁华依旧,或许确切儿,是更见繁华了。周围的村落,明显更多了一些,人烟也更加的稠密。甚至距离镇河堡相当远的外围,都有着村落出现,周围的土地也有了开发的迹象。
这还要多归功于刘若宰。
崇祯八年到来,过了年之后,考虑到今年建奴还有可能过来劫掠,所以刘若宰便是下了号令,把一些非常偏远,力量薄弱,防御力近乎于零的村落及军户迁到镇河堡来,如此便于统一保护。
他的本意是好的,毕竟镇河堡周围土地也不算是贫瘠,就算是现在这等水土天时条件,好生耕作的话也是能有一些产出的。而且迁到镇河堡来,这里有黄琬和他手下号称的数千大军,安全也到了保证。
但是实际上,这就是刘若宰这个文人的一厢情愿而已。他毕竟没怎么在基层呆过,根本不明白,这么一次远则数十里,近则十几里的迁移,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来,是一场多么巨大的灾难。没错儿,就是灾难。这个时代的百姓,一辈子没离开过自己的家乡五里之外,都是一件太常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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