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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彻一愣,他这些日子忙昏了头,还真没想过这桩事。
他在原地踱步,仔细地把当日的场景想了半晌,左拳猛地锤在右掌心:“不对!”
徐彻后退两步,幡然醒悟:“不对不对,殿下这话把我点明白了。那日是我亲自在庄子上巡夜,我这些日子只想,从疫民跟我说过家中有老母要照顾,更没人没提过回去的事情,怎么就突然一声不吭地要跑呢?他又是怎么跑掉的呢?”
江琅接道:“不怪徐大人想不明白,这疫民根本就不是从庄子上来的,大人虽在庄子上,但哪能每个人都认得,咱们这是被旁人给钻了空子。”
徐彻琢磨道:“不是庄子上来的。。。。。。那他们——”
谢致也明白过来,他同江琅默契对视:“是南郡那边送来的。”
南郡的疫病闹到了瑄京,内阁和六科十三道对永王简直是口诛笔伐,压都压不住的唾骂。
没了沈令,江放孤军奋战,哪挡得了这些?
可他是个什么性子,怎么肯吃亏?
他不能把谏言的台谏官怎么样,那既然他不好过,在临川的江琅也别想不好过。
让他看着江琅在洛城除贪官污吏,顺顺当当地在临川受敬仰,定风波?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他让人把疫民在黄昏时分扔在了城外,那疫民确实是临川人,如今能在永王的圈禁下逃出生天,根本不敢张扬,混进城里往家里钻。
哪怕死在家里,也比死在那好似人间炼狱的暗房里好。
根本没有人管他们的死活,南郡每天都在死人。
徐彻踉跄地后退两步,痛心疾首道:“人命关天,永王实在糊涂啊!我。。。。。。我要上疏弹劾他!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给临川和南郡两地的百姓讨个说法!”
徐彻颤抖地作了个长揖,抬步就要往书房走,谢致眼疾手快地拉住他,道:“徐大人别急,逃来的疫民病了许多日子,下半晌已经合眼了。殿下既然来寻你,定是心中已有对策,不如先坐下,咱们从长计议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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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放靠着软榻,手里握着酒杯,他命人排了一支舞,此时正看得津津有味,柳又明步履蹒跚地迈进门时,他脸上显而易见地掠过一丝不快。
不过月余,柳又明比初到南郡的时候瘦了一圈,像是饱经沧桑,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
“王爷!”柳又明气还没喘匀,扑通跪在了江放跟前。
江放被扰了兴致,不耐烦地摆摆手,阖目靠在榻上:“柳大人,如若还是为邬子胥说情来的,那还是免开尊口了。”
江放打从生下来那天起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沈贵妃和沈令对他从来不会加以责骂,凡事都是有商有量,连启成帝一时恼了,也会把御书房的人都遣散,单留他一人在那里才训斥。
从来没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对他说话。
他不会放过邬子胥的,谁来说情都不行。
他要把邬子胥带回京城,先下了刑部大狱,就像当初折磨江琅一样,断他手足,去他眼耳,再把他扔在瑄京大街上,任人瞧任人看。
柳又明道:“王爷擅自拿了邬知县,本就于律法不合,如今南郡无主,万事都要请王爷定夺,王爷。。。。。。”
“行了,知道了!”
江放猛地翻身坐起,剜了柳又明一眼,挥袖让舞女推下,命人把他用来垫脚的案卷重新搬上桌。
他随手启开卷宗,都没细细看,抬笔就在上面勾勾画画,全然没半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