岺乐拨开被汗水浸透的刘海,不客气的接过:“刚想问你要水来着,”她胡乱灌了两口水,又问:“不去玩儿?”
米松兴致缺缺像霜打的茄子:“不想去。”
岺乐把水瓶放回去,想说“许清让和姜忻走后你变了许多”,她话到嘴边又顿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她干脆越过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最近市里要办英语竞赛,我看老杨的意思是想从班里选几个人去。”
米松稍正色了些,静静望着她等下文。
岺乐见她来了精神,笑了一下:“老杨挺钟意你的,摸底考的时候好好发挥。”
“好,”米松扒拉了下头发低低“啊”了声:“你也是。”
下午第一节是英语,杨棉宣布了月底就考试。
迎来开学后第一次摸底考。
白花花的试卷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落下,连一直待在医院的宋融也返校参加考试。
这段时间一直排得比较紧,五门课程一个挨着一个来,第一天上午考语文、学数,下午考外语和化学,晚自习安排考了一场物理。
愣是一天就考完了。
连带着各科目老师也加班加点的把试卷连夜改出来。临雅高中分数批改快得出奇,试卷在各科目老师手里打了个来回,上面猩红的叉连成一片。
隔天。
扬棉踏着她五公分的黑色高跟鞋,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挡不住此刻黑如墨的脸色。班主任平时虽和和气气,课间还能跟学生闹做一团,但真发起彪来一班的学生也得抖上三抖。
平时皮实得不行一群人坐在下面缩脖子。
米松拿着手里的卷子,前前后后看了两遍,平静的把写错的地方重新订正一遍,又拿出错题本抄了一遍。
杨棉手里拿了一支白色粉笔板书,脸色就没好过:“你们看下二十四题,典型的‘all+抽象名词=形容词’句型,一道送分题,我们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是错的,”她细长的柳叶眉拧得仿佛能夹死蚊子:“放了几天假,学过的东西都还给我了。”
众人蔫巴巴的握着笔订正题目。
气氛沉重凝固一直到下课,杨棉神色才稍缓和下来,点了米饭、岺乐,又加了几个这次考试发挥得还不错的尖子生,把人叫去办公室。
一伙人结队往走廊尽头走。
推开门,办公室里还开着暖气,空调运转发出嗡嗡低鸣,杨棉坐在木浆色的办公桌后,见着人来了,才开口说:“市英语竞赛的事你们应该也听岺乐的提过了,”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空白的报名表,一张一张分发下去:“表你们拿回去填,晚自习前拿给我。”
刚承受过来自班主任怒火的小学鸡们异常乖觉,异口同声:“知道了。”
杨棉顿了一下,又撕下来几份往年的英语竞赛题,每一份试卷上的题目都不尽相同:“这几份试卷你们一人做一份,到时候你们一起拉个群,有不懂的可以互相问问讨论,我也会在群里。”
最后一份试卷递到米松手里,杨棉才挥了挥手:“回去好好做题,没什么事了,都散了吧,”她拿起书缝里的红笔,又似想到什么,倏地开口:“米松再留一下。”
第47章四十七口
米松迈开的步子顿了一下,又退了回来。
她垂在身侧的手拿着那一叠试卷,食指无意识的卷了一下页角,开口喊了一声:“杨老师。”
杨棉拿着红笔在尚未批改的作业本上打了个勾,末了又停笔琢磨片刻,才缓缓道:“今天留你下来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事,”她思虑着如何开口,好一会儿才委婉的说:“我知道你这孩子心思重,但也别什么事都搁在心里存着,往后在学习方面的压力愈来愈大,当心闷出病来。”
米松几不可闻的“啊”了声。
杨棉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米松知道杨棉说的是许清让和姜忻转学的事,一方面是安慰她别为这些事伤神,另一方面是提醒她别耽误了学业,给她敲警钟呢。
米松精致清秀的眉眼耷拉了下,低低“嗯”了声:“我知道了。”
杨棉抬头瞥了她一眼,笔端微晃,在作业本的末尾打上了个等地,又落了个日期:“我看你最近都不大爱说话,平时可以去找找岺乐,”她屈着五指,用指背抵着下颚:“我觉得你们应该有不少共同语言。”
米松从善如流的答了声:“好”。
她迟疑再三,小声说:“谢谢。”
话音落下,走廊上恰好打响上课铃。
杨棉听到这里笑了一下,眼角勾出两道浅淡上挑的笑纹,为她年轻昳丽的五官又平添几分明艳,她重新把目光放在未批改的作业上:“你是我的学生,我自然是要多唠叨你两句,”她头也不抬:“回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