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起把脸转开。
“行了,你走吧。”
说完他靠回座位上,看着前挡玻璃,对她挥挥手,仿佛已经说累了,不想再多说什么。
再见的意思,不一定是再次相见。
秦箫抓着车门把手,半天没有下车,她的右脚腕隐隐发麻,遭受电击后的肌肉似乎仍有些不听使唤。
莫非这个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吗?她想,原先嘲笑别人的阿喀琉斯之踵,到头来竟应验在自己身上。爱他所爱,痛他所痛,仿佛要把那暗无天日的人生重走一遍,这样的悲剧,难道还要重演第三遍吗?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眉头皱起再皱起,最后转回身来。
“陈起,我可以相信你吗?”
陈起嗤笑一声,抠弄着下巴处新生的胡渣,说:“瞧你这话问的,哪次有事儿我不向着你,讨厌归讨厌,都是一家人,谈什么信不信的?”
她搭住陈起的手臂,让他看向自己,目光坚定。
“帮我,救我女儿。”
“你女儿怎么了?”
“她在y国,关在一个军事基地的小岛上。”
“y国?军事基地……你在说什么?”
“不要让我解释。”她截断他,“我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既然你答应我,就一定要帮我。”
“你让我怎么帮你?”陈起反按住她的手,并没有因为一时脑热而轻易承诺,“我一个z国军人,跑到y国军事基地去救你女儿,先不说我能不能进去,然后呢,我怎么跟上级交待?就算是我亲生女儿,我都不可能这么干。”
“我不要你去。只是请你想想办法,协助我脱身去y国。”她说,“我知道你有一些朋友,可以帮忙的,对不对?”
“不行。”陈起说,“我不去,你也不许去。这么危险的事,我不会帮你的。”
“……”
“你下车吧,我要走了。”
秦箫没有动。
“哥,”她望着他,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你说得对,我冷血,我不是人。”
“哎嘿,我说你这丫头……”
“这些年,我过得不好,很不好。”她摇着头,“我曾经犯下一个错误,不是结婚,也不是离婚……那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没什么好后悔的,但顾悠不一样,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嗓音干涩,如鲠在喉。为了压住情绪,她两手合十抵着唇,不停地眨着眼睛,等到把话说完之后,才慢慢地仰起头,出一口长气。
而陈起什么也没说,他默然地伸手搂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脑袋按入自己怀中。
夜静山空,蝉鸣不休。
他用手掌摩挲着她的发顶,听着她诉说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秦箫脸颊枕在陈起肩上,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我一直以为,离婚罪责在我,是我对不起他们,所以没有和顾邵京争孩子的抚养权,这也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从前我想着,就算离婚了,我每周能看她一次也是好的,可是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我现在唯一能补救的,就是把她带回来。”
·
迦夜会所,是p城绣湖区最大最豪华的娱乐场所,每到夜晚降临,门前沿着湖畔的绿化带旁,就停了一溜排的豪车超跑。
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有钱的主儿,老板本人更是不在话下。
迦夜会所的老板,谈嘉叶,在p城是出了名的人物。作为一个年仅三十岁就登上富豪榜的成功女商人,她不仅年轻,貌美,还十分有才华。很多人认为,她的成功依托于优越的家世背景,没有父亲的资金支持,她什么也算不上。况且会所这种地方,容易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她迟早要惹上官司倒大霉。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我行我素,高调地出现在各个名流场所,凭着自己的本事,结交了形形色色的朋友。不管是商场上还是官场上,她总能左右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