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关心嵇镖头的,武帮主口气冲了些,少掌柜您也别出手,这闹大了多不好,”老林头拍了拍阮少游的肩。
嵇宜安已从位上站了起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到阮少游身前,抬手倒了碗酒递向武山河,“大哥,我替少游向你赔罪。”
武山河沉沉看着他,嵇宜安的举动已经表明了态度,也是在给他台阶下。
“想当年,你我一同比武打架,屋顶上看月喝酒,那是何等畅快!”
武山河缓缓开口道,“你替我挡过刀,为我奔走呼号,宜安,大哥当初是实打实想护你一辈子。而如今我却看着你被人呼来喝去地说’嵇宜安,你过来’——”
“大哥……”
武山河打断他冷冷道:“我武山河的二弟不该被个毛头小子轻侮,如果不是你此刻挡在身前,我一定要杀了他。”
嵇宜安嘴唇微动,不知道说些什么,阮少游冷冷看着,心中更是憋闷着口气。
“你与他交情倒是深。”
他哑声道,没头没尾。
武山河最终撞了撞碗,一饮而尽,碗重重地落在桌上。众人这才互相招呼着,复又坐下。
嵇宜安看了眼阮少游,神情好像在说,看吧,我就说少爷你在外头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阮少游在一旁坐下,别过头去。
武山河一直紧盯着,嵇宜安也不好意思再像以前一样给阮少游夹菜或闲聊,结拜兄弟聊得热火朝天,倒叫阮少游愈加不爽。
“你们如今事情办得差不多,是要回宁京了?”
武山河问道。
“确实,这几天也该启程了。”
“正巧为兄也要北上去办事,不如漕船捎你们一程。”
他扯了只鸭腿放嵇宜安碗中,“便叫镖局里的人把你们行李都带来,我命人给你们腾出屋子!”
阮少游正要出言反对,嵇宜安唯恐武山河被驳面子又闹出事端,在底下暗暗扯他衣袖,阮少游一把抓住他手,不让收回。
嵇宜安眉头微皱,摸不清阮少游脾性,面上接着笑笑说:“那宜安便谢过大哥了。”
“今晚为兄带几坛好酒来你屋里,我们兄弟俩彻聊一夜,不醉不归!”
“好,都听大哥的。”
武山河大笑起来,与他饮酒吃肉。
嵇宜安垂眸,阮少游正轻捻着他指头把玩,手上沾了酒液,湿漉漉的。
众人吃得差不多了,两兄弟还在谈这些年的经历,阮少游站起身往外走去。站船舷处吹风。他扭头看,镖师们正把行李搬上来,几个船户已经在晒被褥了。
“眼下同仁镖师也要过来,勉强排了船上空余舱房,只怕被褥也要不够用。”
“看来帮主和那位嵇镖头交情是真深,听几位旗主讲,嵇镖头还曾替帮主挡过刀呢,帮主最重义气……”
阮少游听着心烦,转身往船舱里走去。他知道嵇宜安的性子,不论待谁都很周到,不论是谁都想帮一帮,救一救,但他总以为嵇宜安待他是最好的。
可挡刀的交情,他没有。
“少掌柜啊,”老狗摇着个蒲扇,走近来多少有些不舍,“还没在狗叔这待两天呢就要走了,下次再来淮南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叔,你在淮南也要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