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太过不堪,方依念不愿意再详细回顾。
是也,方依念再唾弃那血液,她也必须靠着那东西活下去。她知道有些同类喝血不是饿渴,只是享受吸血时,从头发丝到脚趾的每个细胞都流淌着的满足快感。唯有她,将那种快意,视作耻辱。
她不想做活在阴暗里的蠕虫。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想法。可那想法却就那么赤,裸,裸地躺在她的脑子里,时不时地跳出来,刷上一波存在感,仿似自己曾经就是活在阳光下的。
这波存在感持续时间不会长,往往理智会快速镇压它们,并且好心提醒自己,自己正是依靠血液活命的血族。
她憎恨,她反感的血,恰恰是她赖以存活的像空气一样重要的东西。
这比上吸毒还要不如。吸毒的人可以戒毒,并且在戒毒之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如同一个刚嫖完拉上裤子的嫖客般,声情并茂地无情鄙视方才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堕落之物。
她却不能。因为没人能戒掉空气。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习惯没有血时的痛苦,尽可能将这样的状态延长。虽然最后,她还是需要那番茄酱的类似物来灭掉心里的欲望。
到底还是不能拒绝。方依念苦笑,还带着血迹的嘴边显露出来的涩意让她的这个笑变得更加的难看。
&ldo;极少有吸血鬼在饮食完后是这样的表情。&rdo;一旁时刻注意她,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纸笔来的方温平静说道。
&ldo;坏了?&rdo;方温皱皱眉。继而低声呢喃。&ldo;我来之前明明注意过保质期的,都是最新鲜的一批。&rdo;
&ldo;没。&rdo;方依念的紧绷了身体,霍然端坐起来。还拿着血袋的手却暴露出她的紧张来。
那双手捏着被她吸食干净的血袋,无意识地挤啊挤,将血袋里剩下的丁点残血挤了自己的满手而不自知。
殷红的血晕染在她百润细嫩的手指上,像是盛开了一朵艳丽的花。
&ldo;唔,我认为我该自己检验一下。&rdo;方温白皙的手触了触眼镜,盯着她的手。将右手的笔放在自己左手上,抬起脚来向着沙发上的方依念逼近。
&ldo;你,你要干嘛?&rdo;方依念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赫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和养在猪圈里准备卖个好价钱的猪大概没什么区别。
果然那个扶贫文件就是个骗局吗?哇,她就知道,不是什么大型网站,就是不能随意暴露自己隐私的哇。
果然自己太大意了,千里迢迢过来的不一定就是给她投喂血袋的天使,还有可能是磨刀霍霍向着她的屠夫。
方依念抖着红唇(吃完饭没擦嘴),恐惧地看着对着她慢慢靠近的方温,仔细思考,如果自己站起来奋起反抗的时候,会有多大的可能逃脱。
得到的答案让她绝望。
方依念说自己是废材吸血鬼真的是认真的。因为她的能力和一个手无寸铁,没练过跆拳道,空手道,散打,甚至瑜伽的普通姑娘无异。
别问她自己怎么知道的,经历同样太过惨痛,方依念不愿意回顾。
额,估计比人家姑娘还要弱一些,因为她刚刚才吃饱喝足,并不想动。
所以她只能满脸惊恐,内心凄凉地由着面前的男人的背在自家落地灯黄色的灯光下将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
唔,这男的怎么那么高?
方依念再一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于是她并没有看到,男人认真地走到她的身前,执起她的手,将之放在了自己的唇上。
指尖是一点温热。方依念睫毛一颤,心想这个是专门捕吸血鬼的猎人吗?
天啦噜,她竟然见到了活生生的猎人。
&ldo;唔,新鲜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