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有一道光芒投了过来,孟胤成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谁拍了一掌。可他还没来得及哼一声,那周围的蛇便一个个受了惊扰似的,疯狂地往坑外逃。即便如此,它们还是没能逃出生天,不过爬了几尺,就被孟胤成心口炸出的一道金光震得筋骨尽碎,也随那条被斩断的青蛇一般,化作了一摊血水。
“陛下,您可以起来了,不要撕掉符。”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随着声音一起来的,还有那刀剑相接的声音,以及一阵阵低语般的嘶吼。
孟胤成哪还敢在这坑里多待一刻,他立马起身,摸了摸心口,指尖果然有一阵纸张的触感。他来不及多想,赶忙逃出浅坑,在他踏上平地的第一秒,那声音又传了过来:“请您稍等片刻。”
孟胤成想也不想:“好。”果真就待在原地不动。
没有半点月光的夜里,那道剑光,竟如划破黑夜的火种,映亮了两人所处的这一方天地。孟胤成终于看清,那挥剑的人也是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与他年纪相仿。而与之缠斗的,竟是他昏死之前见到的那个东西,她上半身还是女子,可下半截,已经化作了有力的蛇尾……那果然不是寻常人,那是一条成了精怪的蛇!
入秋后,蛇便开始储备粮食,为冬眠预备着,而这蛇精为了自己的子孙,竟在这荒郊野地里布下了坑,由它施了妖术将人擒来,再将人作为食粮,饲育它的子子孙孙们……孟胤成的思虑尚未结束,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折骨之声。
他抬头一看,胜负已分。持剑的少年跪在地上,双手握剑,狠狠刺向了地上的妖邪。蛇妖呜咽一声,发出了最后的嘶吼,不过片刻,那泛着青光的眼睛就失去了神采,渐渐化作一堆白骨,少年起身,一甩长剑,恭恭敬敬地向孟胤成行了一礼:“让陛下受惊了。”
刚才又忙又怕,他竟没反应过来,这会可算听清了,这少年是称他为陛下……孟胤成深吸了几口气,感激道:“谢谢你救我……但不可称我为陛下,我只是皇子,该叫殿下,称呼不对可是僭越……要是被别人听见,恐有祸患。”
那少年却道:“陛下,您知道为什么刚才您昏睡之时,那些坑中的小蛇不敢动您么?”
见他执拗如此,孟胤成也不再强求,只道:“不知……不是因为这道符么?”
“您昏睡时,我尚未贴符。”少年道,“蛇为小龙,却并非真龙,自然会对真龙有所忌惮。”
孟胤成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在片刻之后瞪大了眼睛,他指着自己,道:“你说什么?”
少年道:“陛下,我能看见,您身上的天子之气。”
第五十七章上元节狐仙扮佳人
“天子之气!”辞年瞪圆了眼睛,“真有这东西吗?它有颜色吗?有气味吗?”
叶怀羽笑道:“这我哪知道呢,我也看不见,不过那日栖洲把当时还是六皇子的陛下带回帐篷,天都蒙蒙亮了,一路上,栖洲与他说了许多,具体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从那日后,陛下就不如最初夺嫡时那样惊慌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稳健,偶尔见他出宫寻访,也是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确实越来越有天子的模样了。”
辞年道:“那后来……他果然也成为皇上了。”
“没错。”叶怀羽道,“皇上对栖洲是格外器重的。他在皇上登基前,一直都以书童的身份留在我府上,偶尔出门,也不会与我交代行踪,后来我才知道,他每次出门,当时的六皇子也会出宫,只是两人要么看戏,要么喝茶,栖洲绝不会进宫,六皇子也绝不会到我府上……果然,两年后,路越走越平稳的六皇子,成功登基,成为了如今的皇上。”
辞年满足了好奇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师父,你说是因为道长告诉他有天子之气,让他有了信心,才步步顺遂呢?还是因为他本就是天子,是真龙,所以命该顺遂呢?”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罢了。”叶怀羽哈哈笑了两声,“走吧,去厨房看看,咱们的锅子好了没有。”
“好!”
这十五日的年节里,辞年最大的收获,便是认识了贺栖洲的师父,这位年过半百,却人老心不老的叶监正。别看这位师父一把年纪了,吃锅子的时候,还要跟小辈们抢肉,实在是没个师父该有的样子。往后的年假里,贺栖洲带着辞年去给秦歌拜了年,若按年纪来说,辞年算得上所有人的长辈,但他生了张稚嫩的脸,又比贺栖洲矮了个头,所以走哪都被人当小辈,那红包更是收了个盆满钵满。
正月十五一早,辞年便爬起来了。他知道今日是上元,朱雀大街一定有庙会,指不定还有灯会!这一大早的,辞年便揣着他的压岁钱出了门,等贺栖洲练了剑,洗漱过后,他也揣着包裹回来了。
辞年一见到从后院走来的贺栖洲,竟一个腾空上了屋顶,绕开他的眼皮子往一边溜,这么大的动静,贺栖洲分明看见了,却也装作没看见,只慢悠悠地故意绕开,往书房走去。辞年躲了一阵,见他没了踪影,便赶忙沿着屋脊溜下来,迅速钻进了卧室。
贺栖洲在书房里躲了一阵,又到厨房里做了一份元宵,今天这日子,要是少了这份吃的,辞年又要闹别扭了。一刻钟后,国之栋梁贺大人,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元宵,出现在了卧室门口。他腾不出手开门,便问了一声:“小神仙,在不在里面啊,给我开个门,咱们吃元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