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鲁迅依旧拿着电话,热泪盈眶。天知道王羲之说出的那句话,对他而言,对整个诚清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
“咦——”周建人皱着脸,话语间满是嫌弃,对着老舍说,“老头子,你来看看,这就叫做而立之年的男人的眼泪,可那个了……呜哇!别揪我领子啊混蛋大哥!”
鲁迅把周建人的呜呼哀嚎统统抛诸脑后,招招手让老舍过来,将横滨的突发事件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他。看着他的表情愈发僵硬难看,鲁迅心里有了把握。
“徐志摩的手下已经拥有了你所研究的能力。我想,你大概还没有把自己的研究内容告诉他吧?”
“没……没错……”老舍被冲击得有些木讷,愣是没能反应过来,“我一直以为我没有成功……”
实际上五十铃是成功体,只是他自己没有发现,而徐志摩发现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带着蛊惑般的语气,鲁迅小声说,“他夺走了你的研究。”
难怪没有了科研经费,难怪就算送上了与王羲之有关的情报,徐志摩对待他的态度依旧是比以往更加冷漠。老舍想明白了,那是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如同路边的石块一样,被毫不留情地踢开了。
啧……
老舍说不上伤心,只是有点感伤罢了。
在这勾心斗角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只有他的四合院能够给予他些许温暖了吗?
“你可以加入我们。”鲁迅趁机抛出橄榄枝,“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辛苦产出就这么被徐志摩轻易地夺走吧?我们可以帮你。”
一口一个我们,一口一个帮忙,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劝降法。
堪堪从大学毕业了一年而已,还没有经历过社会大风大浪的周建人,都给听傻了。
“你可真是有够奸诈的啊哥……”
“给我闭嘴吧臭小子。”
第32章三十二片鹅毛
被鲁迅一番连哄带骗的游说,老舍一不小心上了他们的这条贼船。但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甚至还乐呵呵的,简直和轮船上的其他观光客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什么区别来。
同在一条船上的周建人满腹怨言。说真的,他是一点也不想跟着鲁迅去横滨。
一来是他一贯对异能者的相关事务不感兴趣,且他本人也从来不是什么牛逼轰轰走路带风,傲气得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的异能者,他本人也相当有自觉地清楚自己帮不上太多忙。
他可不想跑过去当个没用的拖油瓶,多丢人啊。他最讨厌的就是当众丢人了。
二来,他和大哥鲁迅的关系实在是太僵了,可以说是二十多年来他们兄弟情的最低谷水平。单是和他坐在同一条轮船上这么件小事,周建人都觉得难以忍受,在座位上挪来挪去,为此还被鲁迅板着脸训斥了几句,说他坐没坐相。
嘁,还不是因为你在。周建人在心里不满地想着。
如果不是因为鲁迅一路都揪着他的衣领子,让他实在动弹不得,否则他早就半路溜了,那儿还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鲁迅身边呢?
去一趟横滨,既要被当做是个毫无用处的拖油瓶,又没有什么工资可拿,还要和自己最讨厌同时也最讨厌自己的大哥共处一室,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可怕。周建人已经看到自己那无比黑暗的未来了。
“别摆出这副臭脸,多晦气。”鲁迅摆出了大哥的架子,“就快到了,收拾收拾。”
“我哪儿有什么东西能收拾啊……”周建人没好气地说,但又不敢说得太大声,只好咕哝似的抱怨,“你说也不说就把我从四合院拽过来了,连件换洗衣服都不让我拿。”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大概连手机都来不及带出来,就已经被鲁迅拉上船了吧。
对于幼弟的这番抱怨,鲁迅不为所动,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单纯地懒得理会。
得不到听众的反馈,周建人继续抱怨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他不满地哼唧了几声,紧闭上嘴,什么也不说了,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了抵达王羲之的临时躲藏处——由于王羲之本人表达出了不想要再继续东躲西藏的意愿,所以此处改名为“临时据点”会感觉更加好一点。
推开包裹了一层油纸的大门,鲁迅惊讶于屋内的杂乱情状。
“看来……是一场恶战嘛……”
一楼几乎已经被扫射得没有一块地方还是完好的,木地板也基本全部裂开了,有一处还被开了个大洞。朝洞口朝里望一眼,还能清楚地看到地下室里的摆设。想必这里就是那只“土拨鼠”钻出来的地方了吧。
老舍好奇地掀开油纸的一角,看到木门上遍布满了弹孔,吓得赶紧把油纸盖了回去,心有余悸地附和说:“确实是挺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