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的亮起台灯,微弱的光线一闪一闪,将我的影子清晰的照在墙上,在我旁边可以看到夏夏母亲的背影被灯光打在墙上。
屋子里仅有的一张方桌上扔着的全是瓶瓶罐罐的药还有一股熏人的中药材的味道,屋子里摆着唯一一张床,床上侧身躺着的女人应该就是小女孩的妈妈,死气沉沉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注意被子线条的起伏我可能以为屋子里根本没人。
基本没有电器设备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样的屋子怕是连小偷也不会光顾,看来这两母女的生活过的很拮据,所以夏夏才萌生了偷窃之心。我感觉心里一酸同时惋惜。
床上女人似乎是被亮光惊醒,扭过头来看着我们,一张饱经沧桑的脸,眉眼都是深深地倦怠,女人声音嘶哑&ldo;夏夏回来了?&rdo;
小女孩看着妈妈醒过来眼睛一亮,高兴的扑上去,&ldo;妈妈&rdo;
女人抱了抱夏夏随即看向一脸面生的我,奇怪的问道&ldo;你是谁?&rdo;
我笑了笑,自我介绍道,&ldo;阿姨好,我叫方甜&rdo;大概是名字里带甜的缘故,我和甜字相克,不能吃糖,一吃糖就会牙疼。
夏夏扶着女人起身,将枕头立起来让女人躺的更舒服,&ldo;妈妈,姐姐是个好人,她刚才还帮我&rdo;跟着她就把刚才发生的事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立马反应过来,两手捂着嘴,一脸惊慌。
她妈妈一听夏夏居然拿别人东西,气的咳嗽不止,喘着气,抬起手就想收拾夏夏,&ldo;你居然敢偷东西了,我平时和你怎么说的,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rdo;
夏夏没有躲,也没有解释。
我立马拦住,&ldo;阿姨,小孩子说几句就算了,打不得的&rdo;。女人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有外人在也不好意思真动手,狠狠瞪了一眼夏夏,小心翼翼的问道&ldo;谢谢你了,花了多少钱,我这就还给你&rdo;
&ldo;不用不用,不多的,那家店是我叔叔的,他说不用收了,你就不要给了&rdo;我哪里好意思收这钱,红着脸有些尴尬。
女人从口袋里攥出一把钱,全是一块五块的钱票,满是老茧的手在钱票上划过,她叹了口气,也知手里的钱不够,有些难为情&ldo;那也不好意思啊,多少钱?&rdo;
我边说边站起来,嘴上直说&ldo;不碍事的,真的不碍事的,您在这样我就走了&rdo;
夏夏妈妈见我不肯说,最后只好放弃,嘴上训道&ldo;这孩子真不懂事,还去做这种事&rdo;
我摇头,&ldo;夏夏可是我见过最懂事孝顺的孩子,她也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再追究了&rdo;
夏夏妈妈听我这么说,勉强笑道,&ldo;夏夏是孝顺,但却有我这个不争气的妈拖累她,害她和我一起吃苦&rdo;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夏夏妈妈被疾病摧残的消瘦脸庞和赢弱不堪的身体,一时间说不上什么安慰的话。
夏夏妈妈见气氛微妙,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我坐了一会看了看时间打算告辞。
夏夏妈妈忙说&ldo;不介意就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那钱就当是你给的饭钱&rdo;
我愣了愣,看夏夏满脸期待,便点头答应了。都说人情债难还,我想如果她妈妈觉得不还我这个情,心里也不舒服。
果然她看到我点头,脸上表情一松。夏夏摆好碗筷就跑去外面的小板房里做饭,一个人忙进忙出。只可惜做饭的那间板房太小,很容易就撞到头,我只能站在外面看着夏夏起油锅,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一点没错,夏夏人虽小,家务做起来比我还娴熟,她把切好的菜放入锅子里,猪肉炒的爆香,飞在半空中的调味品也听话的一一倒入油锅。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夏夏的妈妈是怎么看到夏夏的。
嗯,对于这世上的人来说夏夏已经死了,墙上没有她的影子,夏夏明明从店里带了那么多东西老板硬是没看见。但是我天生有个不可思议的能力,能看到亡魂,俗称阴阳眼。
&ldo;姐姐,来吃饭吧&rdo;夏夏说道。
&ldo;不好意思啊,我们家这么晚才吃饭,菜不多,你别介意&rdo;女人道。
&ldo;没事,我也经常熬到这个点才吃饭,有时候还不吃呢,只是我才吃过饭,不怎么饿&rdo;我怕她多想,解释道。
夏夏妈妈吃完饭,把那熬的满屋子苦味的药喝了下去,含着夏夏给的糖睡下了。
&ldo;夏夏,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rdo;我趁只有夏夏一个人的时候,小声问道。只是不想,我的话题触及到了夏夏心里的伤痛。
夏夏停下手头上的活,脸上露出不符合她年龄的哀伤。她说她的妈妈得了很重的病快死了,但是手术费太昂贵了,就算是药钱一年也要好几万,夏夏爸爸只是普通工人那里承受的了。为了买药,被工头噱去干私活,半夜跑去工地上结果被钢筋压死了。工地上的人虽然赔了钱,还远远不够夏夏妈妈做治疗。因为没钱,医院把夏夏妈妈赶了出去。我已经失去爸爸了,现在还要把我的妈妈也带走吗?
夏夏呜咽不止,身子在风中不住的颤抖,像朵在寒风中饱经飘零的花。
&ldo;工地那个坏叔叔告诉我,这些钱是给爸爸的赔偿,谁知道那些钱里面还有好几张假的,医生一下子把妈妈赶了出来&rdo;夏夏猛吸几口气,娇小的身体不断发抖。医院本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什么时候这种施药救人的医德和金钱挂上了钩?有钱才能看病,这是一条被钉死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