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琼羽没了力气纵使哭喊声也不大:“求您不要留我一人在世,求您不要。”
一旁头扎白布的掌事不屑一顾:“太子妃伤心糊涂了,快些按住她。一会子就要起灵了,耽误时辰你们担待的起吗?”
“我要去求圣上。”琼羽伤心欲绝,可在多人面前做什么都是螳臂当车:“求圣上允准我给太子殿下殉葬,允准我陪殿下一起走!”
掌事肆无忌惮地嘲讽:“真是疯魔。”
萧云奕单膝跪在琼羽身边,盯着掌事的脸,即使打不着,拳头也已经硬了。
他要就这么撒手人寰,琼羽在宫里的日子会何其煎熬。柳青荣对他的不顺眼将转移到琼羽身上,她在柳青荣的作腾下返回南昭几乎是难于登天,一朝新立太子,偌大的东宫也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处。
指派刺客的幕后之人还极有可能择时灭口。
萧云奕转到琼羽面前,琼羽的脸怎么动,他的手就怎么动,好像如此一来他就能擦去琼羽的泪。
手跟着跟着就开始抖,萧云奕哭到眼花,却舍不得放下一只手给自己擦擦。
他曾经唾手可得的美满怎就成了妄想,琼羽眼都不带眨望着棺材,萧云奕摸索着角度当下棺材前,算是在和琼羽对视。
他恍惚在琼羽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看见了他们本该拥有无限希望的未来。
萧云奕从不会许漫无边际的愿望,可这一刻,他不光愿意赌上全部身家换琼羽平安,还生出了镜花水月般的痴念。
他想和琼羽一起活着,好好活着,缺一不可。
“吁——!”
萧云奕整个人溜下座处,往前一扑。
“殿下?”连文听到动静赶忙掀开车帘查看,他见萧云奕扶着座处一脸茫然,纳闷提醒道:“殿下,您要求停放马车的地方到了。”
是梦?萧云奕怀疑自我,不假思索地抬臂狠捶马车座处,这下不止肉疼,座面还被捶出了个窟窿。
连文受到了惊吓,心道:以前咋没看出来殿下起床气这么大。
萧云奕瞧着连文皱成苦瓜的脸,如获新生大笑催促:“到了快走,快走!”
萧云奕让马车停的远些,就是为了扮作寻常人家一主一仆上街溜达,不引人注目。连文学着萧云奕从容走道,犹豫再三道出在心里憋了半天的疑问:“殿下,您就确定太子妃在拾花小楼?”
“十有八九。”萧云奕攥紧手中碎玉:“最近宫里发生的事过于巧合,看来有人忍不了放长线钓大鱼,想要揠苗助长了。”
连文快步跟上,又问:“您咋看出来是沈大人劫走的太子妃,他和这小楼有关系?”
“沈决气急败坏地赶来算账,是因为他失去了琼羽的动向,若他没有劫走琼羽,在琼羽失踪的第一日就会来找我的。”萧云奕走的飞快:“琼羽遇上贵人相救,他在给我提示,但‘他’绝对不是沈决。”
连文似懂非懂,俩人走到小楼门口,萧云奕留意到它才翻新的外观,连文顺着看去,感叹道:“这行真是赚银子啊。”
“赚或赔在于经营者谁。”萧云奕言下之意是小楼的老板是个厉害人物,凡事能做到经营善名号响的,要不就是专精一技家缠万贯的祖传产业,要不就是一人做东遍地生花。很显然,拾花小楼是第二类。
小楼二层,客人有走有来源源不断,萧云奕直径走到一层最里,这与别处比略有些冷清,台面上没摆卖品单立着一柜一座,一十几岁的少女钗裙夺目,正坐那哼着小曲打算盘。
“打扰了。”萧云奕将碎玉拍在台上:“前些日子在贵店买的宝贝,一不小心跌碎了,您看看可能修复。”
少女该是专门管账打算盘的,不费力气接应客人。可她瞥到碎玉态度急转,眼中含着隐藏不住的烁光,对萧云奕道:“这我认得,独山玉打的小剑。”
“是。”萧云奕问:“能补吗。”
少女遗憾地把碎玉推向萧云奕,摇头道:“碎玉收全了或能一试,都这样了那还能补。”
“那还请姑娘告知一声,京城中可有能修补这剑的铺子?”萧云奕表露出诚意,转折道:“我记得有一家与您这差不多的,名作春光好。”
“春光好调香,我家玩玉石,公子燃香出了问题记得要去它家,玉嘛还是我家的好。”少女莞尔,起身引路道:“公子跟我来吧,我带您去瞧瞧翡玉,挑个合适的当做剑柄。”
萧云奕以为少女要上楼,结果她下了一层,地下布置的别有洞天,丝竹管弦清音不绝,琴棋画舞样样俱全,客人不比上面少。少女与一个个路过的姑娘颔首致意,走起来似没有尽头。
“好东西得藏深些,您说是吧。”许久,少女在一充满欢声笑语的屋前驻足:“公子请,放心进。”
“别闹了别闹了!”这声与梦里撕心裂肺的哭喊显然出自一人,他听几辈子都不会腻。萧云奕紧张得心快跳出来。他手才覆上门,又听里面的声近了:“不就是掰腕子嘛,我去喝口水就回来!”
“哐。”门从里面一开,萧云奕没准备好,失而复得的无价之宝抢先一步主动闯进了他怀抱。
“对不住对不住。”琼羽捂着脑门下意识道歉,想和对面人拉开距离却不成了,萧云奕双手一环抱的死紧:“是我。”
殿下!琼羽认出来是萧云奕就更想挣脱了,她有太多话要问,问他之前的伤势如何,禁足有没有平心静气好好吃饭,宫里如何东宫又如何,问他……是怎么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