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三将瘦小的身体掩盖在砂砾下,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暴晒过的砂砾烫得生疼,但她仍旧不敢挪动一下,杀了张庆以后,她已经离开13区一段时间了,不敢回去,张庆的死亡虽然不是件大事,但也会带来一些麻烦。
在听闻这些流民想要打劫押粮军队以后,她便悄悄跟了过来,已经有3天没有东西可吃,靠着身上的两只营养液过活,便宜的营养剂虽然能够维持身体机能,但也只能拖延几天不进食,再不吃点东西她就要死了。
她这次来就只是希望能够幸运的在混战中捡上那么点漏,鼻尖萦绕着血液和硝烟混杂而成的死亡的气息,努力睁大眼睛在扬起的尘土中寻找一丝一毫的机会。
结果还是让失望了,流民虽然来得凶悍,但数量太少,军队废了点力气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场面,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唯一还站着的流民也倒在了沙漠中,军队整休了一刻钟收缴了流民的枪械便又重新进发。
等军队完全远去以后,伊三才从砂砾中爬了出来,趔趄着跑到血迹斑驳的那处沙地,去翻每一具尸体的口袋。
伊三沉默着看着手中的4只营养剂和只有自己手掌那么大块的麦麸饼,稚嫩的脸上满是愁容,从这里走回13区得花上2天时间,体力上的支出完全超过了这块饼能够带来的能量。
这世道还真是不给人活路低叹一声,她拿起麦麸饼咬了一小口便又妥帖的藏到里衣里,走出一段距离还要用手去摸摸。
到达13区边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半夜,尽管有从死人身上扒下了几件衣服裹着,伊三还是冷得直哆嗦,不远处就是一家旅馆,她准备在旅馆的马厩里过夜。
伊三是被身边马匹不安的低鸣声吵醒的,抬起头便看见马厩外面停了几辆黑色的小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越野。车子这东西在现在可是稀罕得很,她之前就在13区区长出行的时候见过那么一辆,现在却在一个破旅馆外面停了三辆。
过于反常,伊三不安的将身体朝着马厩最里面又挤了挤。大约一刻钟后她就又闻到了死亡的味道,从旅馆里面传来。落针可闻的夜里,几声脚步声响起,车辆也紧接着开走了。
伊三又在马厩里面藏了一段时间才敢出来,壮着胆子踏进旅馆。一地的尸体和残肢,除了她没有活人。她立刻转身就跑,脸色发青。这地方不能呆了,明显就是灭口的阵仗。
才跑出旅馆就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影立在距她三米开外的地方,那三辆车又停在了不远处。
伊三快速的转了个方向,来不及跑远,一道猎猎作响腿风就从侧面传来,她狼狈的往地上一滚躲过,那人似乎是顿了一下,又很快的欺身而上,每一拳都带着杀意。
开始还能躲过几拳,但是体力跟不上,她感觉越来越吃力,最终被一脚踢飞了出去,跌落在楼梯下面。伊三快速的瞟了一眼不远处仍旧不动声色的车辆,刚刚那人又很快的攻了过来。
胸口处挨的那一下疼得她气都要喘不上来了,从腰间拔出匕首放低身体,心里想着自己的命数估计到头了,可惜死前都没有吃上一顿饱饭。
不久手中的匕首就被踢飞了出去,脸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伊三又重重的跌到了地上,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流了下来,眼里血红一片看不清楚。想要挣扎起来被人踩在背上,脸紧贴着沙土动不了。
佟白见人还没有回来,为首的轿车车窗摇了下来,里面的人朝这边喊。
将军,这小孩有些古怪
他们的谈话声伊三已经听不清了,耳边是一阵阵的轰鸣,颤抖的举起沾满血的手摸上正踩在自己背上的脚狠狠抓住。
hehehe她想操他妈,但是喉咙里已经被血液堵住,只能勉强发出一些气音。
说话的男子开门下车,先是往中间的越野看了一眼,才快步走了过去。躺在地上的小孩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什么模样了。
观察了一会儿,他才知道自己这部下所说的古怪,要换常人就算是成年人挨这几下,估计早就气绝了,但这小孩虽说是看着凄惨了些,但血液流出的速度明显在减缓,那抓着部下脚的手也还有力得很。
带上车
伊三仅存的意识停留在自己被塞进后备箱的那一刻,她突然有种自己大概是死不了了的感觉。
A市
吃饭一道期待已久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经过一天的训练,已经瘫在床上伊三快速爬起来,从门缝下面接过餐盘,忍住身上的酸痛迫不及待的坐到桌子上开始吃饭。一片面包、一小碟不知名肉类和一小碟蔬菜。
伊三觉得幸福得要死,在13区的时候哪吃过这些东西,有几块麦麸饼过活都算得上是好日子了。
吃饱以后满足的躺在床上,伊三用指甲在墙上又刻上一道划痕,从那天被带上车已经有近2个月了。最开始在一个像是研究所的地方做了些检查,之后便被治了伤扔到这里,虽然每日都会有一些几乎让她累死的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但是仅凭管饭这一个优点,就让她满意得可以忽视其他所有不足。
明日还要早起训练,睡下之前,她又点着下巴将墙上的划痕认认真真数了一遍才闭目睡去。
资源匮乏的末世,市已经是这里最大的城市体量,是附近片区中所有资源最为集中的区域。从那些高耸的写字楼与人来人往的街道,甚至稍微可以窥探出末世前一些一线城市的模样。
一辆车停在市长大楼前面,上面下来几道人影,走在最前面的人高大魁梧,身着军装,快步朝大楼里面走去。
咚咚咚到了顶楼的一扇门前,苏营让跟在身后的人留在原地,伸手在门上不急不缓的叩了三次,等到里面传来应答声才推门而进。
市长,13区的后续事宜已经全部处理妥当,C市那边的人吃了教训,近期将边境的军队都撤回了一些
办公桌前坐着的人没有说话,甚至连头也没有抬,只有钢笔笔尖在纸张上面滑动的细响。苏营有些紧张的回想刚刚的报告是否有哪处不够妥当,或是这次任务还有哪些纰漏。
坐吧在苏营后背出了一层冷汗的时候,办公桌前坐着的人才出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