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知道就行了啊,别乱传去。”
“这要是一把搞定G,雨哥,你直接躺在人民币上睡觉算了,估摸梦话都能改成:‘老子明天买切诺基去!’哈哈…;…;”
我不是没幻想过谈下G的好处,一夜暴富,比摸彩票中头奖还来得刺激,但幻想有个屁用,攻不下客户,提成好比猴子捞月。我拍拍小王肩膀,“唉,报社有人跟G接触了,人家是碉堡配机枪,软硬不吃。小王,咱手上不趁炸药包,冲上去就得被灭,还是先搞定炸药包再说后话吧。”
“雨哥,不就是搞个炸药包嘛,没什么了不起,这点我信你!”
可不是嘛,这几天思路馄饨,走路发飘,想得脑仁生疼,TMD,快被逼到绝望境地了。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忽然听到这句朴实无华的回答,好暖人心。盯着小王一双大眼看了半天,不知何故,自信心竟然彭地一下又爆发了,可不是嘛,老子出道以来,做啥成啥,还真不信那个邪了!
冷静下来,谋到一招。看来做事不能偷懒,还得重头开始。我通过报社关系认识了一位G中层干部,一顿饭下来,了解了一些G集团基本情况:1、老板郭凡生曾上山下乡当过兵。2、1992年创立G,公司迅猛发展。3、现有8个事业部,各事业部老总都是商战厉害角色,号称G“八大金刚”。4、郭总创业前专攻当代中国经济学与改革理论研究,8年撰写近百篇,200万字论文,是国内理论界公认年轻学者。
揣摩研究后,有了结论。G关键词:A、发展迅猛;B、目前近千名员工。公司发展迅速,意味着郭总要不断给企业找到新利润增长点,否则不能持续发展。近千名员工跟在郭老板后面吃饭,小本生意能满足千名员工的饭碗?别逗了。
唉,回想起来,我自作聪明喊出免费送4期版面,靠,纯属多余。更重要的是,第一次洽谈包版项目,底气不足,自己勉强开出包8个版的盘子,难怪吴总瞧不上眼呢,现在终于搞明白失败症结了。只有超级大项目才能拍住吴总,满足G公司和他们千名员工的需求,这是成功合作的根本。我该一咬牙,猛然喊出24个版面以上的合作框架…;…;呵呵,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8个版面没谈下来呢,居然还要连翻3倍,继续层层加码,G,G能干吗?
当想到24个版面合作框架时,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哇,疯了?!”
静心下来,在笔记本上再仔细推演一遍思路历程。
A、否定5个方面:1、否定吴总对我们报纸的思维定势;2、否定加大赠送力度;3、否定先和客户拉关系再做图谋的流程;4、否定从投入和盈利阐述包版意义;5、否定找社长索要特别包版政策。
B、改正1个方面:摈弃弱势心态,表现大牌媒介形象。
C、推演思路:G包版需求--→G和吴总需求--→G跟吴总需求不同(公司与个人行为)--→说给G听的包版理由--→讲给吴总听的立功说法(公私齐下手)--→求G不如G求我们--→破解吴总思维定势,推介全新概念--→了解G--→关键词:发展迅猛;近千名员工--→只有超级项目才能拍住G和吴总,满足千名员工需求,此乃合作根本--→搭建24个版面以上的合作框架--→跟《精品》一较高低,震慑对手!
嗯,结论没错,赞一个!下一步就是如何说服G同意24个版面的包版计划!眼看离成功越发近了,我却越发挠头,那几天真着了大急,吃忘了,喝忘了,睡忘了,连拉也快忘了,头撞墙算什么,我都担心墙不够结实!在思维煎熬中,在日思夜想中,再次深刻感到:“做销售容易,做好销售太难,太难了!”…;…;
但什么事情都怕持续琢磨,可不是嘛,又憋了两天,等到周末掌灯时分,新想法冒头了:“这两年我没少和《精品》竞争,虽然负多胜少,但也不是不能放手一搏。对啊,何不把获胜案例再搬出来晒晒,看看是否有灵感藏匿其中?”嗯,好主意总能带来惊喜感,当想到SH家俱城谈判策略时,我不禁喜从心生,使劲一拍大腿,哈,信心爆棚:“吴总,难道你比SH的菲总还牛不成?”
拜访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透做扎实。首先,模拟谈判场景,自己对着镜子宣讲几遍,直至达到“深情并茂”效果。其次,吴总可能会提到几个问题,预想好答案,并在小本上写下关键词。再次,策划准备好借古喻今的典故,比如‘二桃杀三士’等。最后,随意找个拜访时间?不,不,不,我喜欢钻研细节。从书上看来一条信息,想说服一位女性朋友,最好选傍晚时分动嘴,因为这期间是女性在全天最容易被游说的时间段。好吧,就赶在快下班的黄金时间段,游说她去。
吴总极忙,见我不请自来,有些不悦:“雨总,上次您谈的合作项目,对不起,公司目前不太感兴趣,要不我们再等等?”我当时已升任社长助理,在圈内也算有头有脸,吴总自然不好公开轰人。
“吴总,呵呵,您误会了,今天我只想说点关于G的潜在危机,只说五分钟,说完就走。”
上次聊得不舒服,起身告辞时,忘记说拉近关系的套话了,没办法,这次还得以吴总称谓开头。虽然称谓没改成,但从社长助理嘴巴里说出“G危机”的效果肯定管用,果然吴总来了兴趣:“哦,是吗?我们有什么危机?”
“《精品》做不起细分行业的广告信息版,所以邀请包版巨头G加盟。表面看,G和《精品》捆绑紧密,形成利益集团,但两家真是平等伙伴?呵呵,好像不是吧。在商言商,G不过是给《精品》打工而已,都是面儿上风光的事,毕竟不能掌控报纸嘛。打个比方,如果G好比长工,那《精品》就是地主。问题来了:《长工如何给地主打工,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的目标?》。”
开篇乃精心策划的力作,看见吴总放下笔,我信心大增,侃侃而谈:“今后一旦《精品》的包版被G做大,也就是地主家的庄稼长势喜人,甚至长工还在田里挖到啥宝贝,这时地主不会太为难长工,因为还没到收获季节。好,秋收时分,地主发大财,长工发小财,并且特想保守发财秘密。但瘦田没人耕,耕起有人争,1、地主眼红;2、其他长工眼红。对于这点,G现在不可不防。《精品》现在提供的是处女地,开垦起来多艰辛?可见G这个长工当的不仅辛苦而且危险!等两年后生地变熟地,旱地变水田,地价值钱了,地主和长工有可能重新谈租赁合同,谈得好自然皆大欢喜,可谈崩了呢?报社会再次拿出广告专版公开招标,价高者得之。而地主开除老长工,还会跟他算工龄?讲贡献?老长工会不会成为报社发展的炮灰?对于这点,G未来不可不防。”
…;…;能憋出这套说辞,估计得有10万个脑细胞前赴后继了,嗯,还没完,还有典故帮衬着:“吴总,其实历史总在反复上演。插一句话,我说个小故事您听听。战国时期,齐国有三勇士,公孙接、田开疆和古冶子。他们勇气盖世,曾立下赫赫战功,但自恃军功大,变得骄狂起来。相国晏子感觉国家太平,而三人势力过度膨胀,便进谏齐景公,景公觉得除三人未免可惜,可晏子的话在理,于是点头同意。晏子借齐王之名赏赐,三人兴冲冲赶来。晏子说:‘国君想请大家品鲜桃,可现在只熟透两个,而将军们都是栋梁,没办法,就请三位根据自己功劳分桃吧。’公孙接说:‘我曾在密林搏杀过猛虎!’田开疆道:‘我曾两次领兵大败敌军,捍卫了齐国尊严!’古冶子听完,顿时怒火中烧,‘我在守护国君渡黄河时,突然冒出一只大鳖,一口将国君马车拖入河中,我跃入水中与鳖怪缠斗,最后一手拎鳖头,一手拉坐骑出水,大家说我是勇敢不行,还是功劳不行?’前两人听完,羞愧难当:‘论勇猛,他是水中搏杀半日,论功劳,他是护卫国君安全,我们皆不如。现在让真猛士一无所获,这是品行问题!’二人说完拔剑自刎!古冶子大惊,痛悔道:‘我们本是拜把兄弟,可他们死了,我还活着,此为不仁;自我吹捧,羞辱朋友,此为无义;铸成大错,却又不敢去死,此为无勇。我还有脸面活在世上吗?”于是他也自刎而亡。‘狡兔死,走狗烹’,成为开疆拓土的将军们难以摆脱的厄运与结局。他们存在价值只在敌军强盛时,等对手都没了,他们只能谢幕。现在《精品》是在打天下,不会变脸,但以后呢?谁敢保证不会兔死狐悲?”
“呵呵,雨总,你说的那个二桃杀三士,兔死狐悲的故事,好像有些夸张,但长工理论听得新鲜,您说长工该如何给地主干活?”
见吴总面露微笑,我也忙回一个笑脸,心想:“不说个狠段子,您能记得住吗?”嘴巴却说道:“呵呵,吴总,其实我刚才讲的那典故,是想说明一件事。《精品》有G做助推火箭,蹭蹭往上飞,前途可谓光明,但您们帮他们在市场上打败我们,独占鳌头,G在这个局里又能获利几分?一旦《精品》真正做大做强,眼前无对手时,他们会不会变成第二个齐景公和晏子?所以,我认为G要做的是,在与《精品》合作的同时,还要保证他们有一个够分量的对手存在。您说呢?”一席话说完,对吴总似乎有些触动,轻轻点点头。
我继续说道:“承包我们报纸信息版,只要达到一定数量,就能有效制衡《精品》!大家都是都市类报纸,我们也要发展信息版,自然也能培养一批包版公司,他们通过我们报纸也许能在信息市场上做得风生水起,即使我们报纸发展不理想,但他们做强后,还可以去承包《北晚》或《北青》啊,照样有个好前程。问题来了,G愿意看到小狼成长记吗?呵呵,我想应该不会吧。但我们转换思路,如果G承包都市报纸前两强,不仅处于市场垄断地位,而且三方互相制衡,哪家报社也不敢拿G当马仔,随意欺负。因为报社不能承受G投奔竞争对手而造成的损失!一旦发生,会造成报社声誉受损,内部动荡,客户群大批流失,就算是社长,也不敢承担这等重责!”见时机已成熟,我开始说要害话了。
“呵呵,雨总,就猜到您有这套词儿。”
“总结两个观点,1、G帮《精品》灭掉我们,那么自己再想跟报社长久合作,还有利用价值吗?毕竟G承包32个版,一年广告流水大约能占到报社13强,这不是尾大不掉嘛。《精品》怕G实力进一步做大,自然会玩平衡术,搞一些盘外招来削弱G实力,G如何应对?2、G帮《精品》灭不掉我们,我们报社的信息版在竞争中茁壮成长,未来三年后,肯定将有一批新兴包版公司逐渐成为对手,G怎么办?难道去打价格战?由此看来,两条道路走下去,G最终都不是大赢家啊,没准还可能是输家!”我侃侃而谈,这几句算把成破厉害说透了。
这时候,吴总已经开始在本上写谈话记录了,嗯,好苗头,还要继续加把劲,争取今天让吴总当场表个态。
“好,我们继续拿长工打比喻。长工如果同时承包两家地主的地,现在您又是所有长工里最勤奋能干的,谁都不希望你跑对隔壁地主家干活,扔下一片荒地给自己,于是地主要想办法笼络长工,方法不外乎给长工加工资、给甜头和给话语权。由此,长工与地主开始平起平坐,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长工翻身成‘地主’,两个地主开始给‘长工’打起工来,这事不是没有肯能发生!”
吴总轻轻点点头,我趁热打铁:“两大可乐公司为啥垄断世界80%灌装厂?他们想法明确,通过控制灌装厂,达到控制灌装饮料市场的目的。现在很多试图尝试包版的广告公司正在观察,G正好趁其不备一举搞定都市报纸前两强,垄断就意味着屏蔽同行竞争,今后同行要想再打入包版行业,要么从您手里买版,要么去包《晚报》或《北青》,但他们包版费不是几千块,而是至少五位数起,门槛太高,谁能承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