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断断续续的软糯声线里,还多了几分委屈,愤懑。听它绘声绘色地还原当时情景,那些人如何将他儿子当成物品来交易,高玚眼前一阵晕眩,再无法保持镇定:“为什么不用逃生技能带他回来?!”[逃生技能只能向一个目的地出发,不能原路返回的~]988欲哭无泪。合着是张单程票。高玚:“抱歉。”他用逃生技能的那几回,不仅没试过,甚至从未没想过要“原路返还”。每次都是逃到一半,就被邢奚厌找上门重新关起来。一时心急,倒忘了这茬。[宿主是宝宝在这个世上唯二的爸爸,宿主一定要救救宝宝!!]988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让自己的哭腔软化宿主的铁石心肠。“把坐标发过来。”[噢。]“先生,可是身体不舒服?”见着青年突然沉默,脸上情绪却变了又变,起起落落,像是被心事所困扰,周逢鸣停下忙活,关心道。“没事。”想到那孩子还在等他,高玚不欲在病房多待一刻,迈开腿,走出病房。他得回高家一趟,找艘飞船。“先生这是去哪?”周逢鸣敛下心中惊讶,看向面色突然沉肃的青年。“有点事,回家一趟。”看着青年从门口消失,周逢鸣深思半晌,示意静立一旁的保镖:“跟少爷说一声……”“是。”保镖是周逢鸣从家族调过来的新人,办起事来热情高涨,传话效率也高,不出片刻便将高玚当时的状态,一五一十转述到邢奚厌那里。高玚回到高家。还未来得及切换重心情,前脚刚踏进客厅,就被别墅内焕然一新的场景闪花了眼。身着黑白制服的仆从,各自捧着手里的花束、样式丰富的装饰物,在客厅跟其他楼层来来回回,忙前忙后地装饰着室内的每个方位。高玚感叹了下眼前的格外隆重华丽的布景,走近客厅中间正负责把关的alpha:“家里有客人?”陈沐觉目光转向自家少爷,声音无波无澜,一贯的平静:“今天没有访客预约,少爷。”高玚将坠到肩上的流苏拨开:“没客人,还整这么大动静?”“少爷忘了,今天是你跟姑爷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高玚抓着流苏的手力道一偏,抓下满手金粉:“我都快跟他离婚了,还纪念日呢!”不过离开高家半天,连姑爷都认上了!“因为少爷一直不肯接受贵族们的求婚,从近期的表现看,更不像是下定决心跟邢家少爷离婚。老爷看他顺利通过了高家七百八十八项考验。顺理成章,默认了他的身份。”高玚无奈:“他失忆了,又不肯签字,我能怎么办!”高琼瑜所谓的“考验”,他听都没听过。邢奚厌瞒着他到底干了什么。“依我看,少爷与其一味地替自己开脱,不如好好珍惜当下,珍惜今晚的春宵一刻。”陈沐觉对高玚的诉苦不为所动,甚至端起长辈的架势,开始跟他讲道理。高玚不占理,自知不管废多少张嘴皮子,到最后也说不赢陈沐觉。他接过仆从递来的手巾,将指缝上的金粉擦掉:“所以今天这阵仗,是我爸安排的?!”陈沐觉摘下眼镜,裹在干净的眼镜布里,细细擦拭着上面的尘埃:“不,是姑爷的意思。”高玚匪夷所思:“居然是邢奚厌让你们这么做的?!”邢奚厌在高家的地位,什么时候变这么高了?收买他爸不算,连陈沐觉都收买了?“他说少爷取消了婚礼,但他跟少爷的关系却早有定局,纪念日就以登记那天为准。”陈沐觉将清理干净的眼镜戴回,“今天正好是少爷三年前登记婚姻的同一天。”“居然特地挑了登记那天。”高玚服气。看自家少爷一副愣怔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八成是忘了登记婚姻的具体日期,陈沐觉也不再多做解释,自觉地转开话题:“礼服已经让人熨过,穿上试试?”“不,不用准备。”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高玚忙开口安排出发事宜,“你现在让人给我备好飞船,还有物资,我要单独前往厄坦星,越快越好。”陈沐觉没有立即动身:“少爷去那地方做什么?”“去那地方能干嘛,就是想接回我……”“少爷,姑爷来了!”仆从清脆欢快的声音,自高玚身后百米多外的地方响起。紧跟着,邢奚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客厅门口。“你怎么来了?!”高玚转头看向莫名出现在家里的alpha,双眼瞪圆,默默将还没出口的“儿子”两个字咽了回去。陪他一晚“为什么不等我?”邢奚厌声音森冷,深邃阴沉的眸子里怒气蒸腾。靠近男人的第一时间,金属般坚硬有力、筋肉密实的双手,便已先一步唤醒肌肉记忆,以一股让人来不及做出反抗的强势,扣住那毫无防备的腕骨。“大晚上的,抽什么疯?!”高玚被对方的手冻了一哆嗦,手臂本能地往外一甩,“放开,我现在没空跟你折腾!”钳着腕部的手非但没被甩开,反而掐得更牢。深秋的夜晚,气温总比白天的气温低下几度。而此刻邢奚厌手上的凉气,在低温的加持下,冷得更吓人,像是镶了满手的针锥。偏偏那家伙抓他手还抓得用劲,密密麻麻的冰凉夹着闷疼,扎进他的血管,又冷又疼,难受得很。“学长有事瞒我。”邢奚厌腕部关节一拧,一收,忽然将甩手挣扎的青年,扯到身前,圈个满怀。压住高玚后腰的手臂,牢牢束缚着他的行动,似是觉得不满足,很快又压得更牢固。如果不是今天套了两三件不厚不薄的衣服,高玚简直怀疑脊椎骨,快被邢奚厌硬生生勒断了。不仅脊椎受难,还有他内脏,更遭罪。“……是有事,但跟你没关系。”高玚受不了alpha的腻歪,待缓过几个呼吸,扬起拳头,使足了力气往对方肩上怼。邢奚厌接下攻击:“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听着他歧义满满的说辞,高玚挥出去的拳头不由一抖。若非前几天亲眼见到邢奚厌,将死去的孩子的遗物藏起来,他差点没忍住猜疑,邢奚厌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掩盖住心里头的思绪,撩起眼皮,带着几分疲懒:“折腾够了,就赶紧回去。”“不说,就不准走。”邢奚厌圈着高玚腰部的手,依旧雷打不动。“说了你就肯离开我家?不对我的事盘根问底?”alpha目光在高玚脸上久久停驻,很是专注地勾勒着夜色下的青年五官:“……夜还很长。”线条精致如画的浅色眼睛,被夜灯模糊了原来的瞳色,铺着一层朦胧的暖黄,透出几分难以言明的冗杂。“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高玚仰头躲开伸到脖子后面的手,冷嗤道。邢奚厌的回答,在他的预料之内。“学长刚才也看到了吧,他们在为我们筹备今晚的仪式。”alpha唇瓣印上高玚紧抿的唇角,意味郑重地汲取着唇边的温暖。从远处看,俨然是一对颜值高度相配、日常恩爱的年轻夫夫。“管家,飞船跟物资已经安排妥当。”陈沐觉收回落在花园里的视线,将吻得难舍难分的二人搁在脑后,示意侍从:“过去看看。”“是。”侍从早已适应管家的处事方式,听见对方要检查成果,不敢稍有拖沓,手脚麻利地跟上前方alpha的步伐。陈沐觉前脚一走。这边高玚也绷不住了,方才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旖旎温情,顷刻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