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危?众将士将性命悬于崖上,我等岂能只顾自身安危?来了靖南,临了战事,便无有身份之殊。白将军,我愿与你同去。”
白何看他眼中坚定决绝神色,欣慰一笑,道:“好罢,只是末将要为……”
“不必了,本王定会保全自己。”
“这……王爷,若是你有何闪失,我们……”苗行源话未说完,白何便果断打断道:“如此,王爷可要多加小心。”
萧煜深深看了一眼江对岸,点点头,转身下城楼。
若是一场仗便要了他性命,那是他活该。若是一场仗便要了他性命,他何能不负自身满志?他深信,终有一日,他定能登上重楼俯瞰世间春夏秋冬。一场仗罢了,何足忧哉?
半个时辰后,萧煜正在城楼下喝茶,忽见廖起骂骂咧咧回来了。
“将军,看来这安朱真是耍了把暗渡陈仓,我们去时,那些士兵只管奔逃,偶尔打打,瞧他们有意拖延,我们狠命与他们骂了一战方回来。如此,可行?”
廖起一把放下佩剑,拿起萧煜桌上的茶水一口便闷了,着实是一副真被气着了的模样。
萧煜沉了沉脸,道:“廖副将,带兵打仗万不可焦躁急切,淡定从容小心谨慎方能取胜。”
廖起脸色一红,嗫嚅了几下,尴尬地摸摸头,道:“哈哈哈,安王爷说得是,苗将军亦时常如此说末将。不过,末将上了战场绝对能听从指挥便是了。”
萧煜朝他点点头,虽不完全承认此人,然亦想着此人能带兵打仗这许久,定有自身优势。于是站起,与白何登楼,分兵作战。
由此,安朱与大曜的战场始向上游转移。
行军路上,萧煜骑马跟在白何身后,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白何瞧他,终是忍不住侧身询道:“王爷,可有何忧虑?”
萧煜皱眉,微微点点头,却不言。望着那座巍巍山峨越来越近,心思飘远间,眸中竟悄悄爬上了一轮新月——孤清,却惹人。
那人,可还好?
若是他要逃避追杀,天子眼下的都城,倒不失为一处安全之地呢。所谓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
萧煜忽而一把勒停了马,调转马头走到道旁,往身后大军望去。
远方,出了靖南陆地便是海,蔚蓝的,辽阔的,如那胸中壮志。然而,那潜藏在清静下的波涛汹涌,又有多少文人武将当真了解?
……那些士兵只管奔逃,偶尔打打……
安朱是有意为之还是……百密一疏?
萧煜眉宇间不禁染上一丝紧张,打马追上白何,问道:“白将军,可知对方领兵者是何人?”
怎的现下方来问此问题?果然是初出茅庐。“兰士吉,料想王爷应当听过此人。”
“不错,安朱数一数二的大将。那,军师是何人?”
“军师甚为神秘,两国对峙年来,依旧探查不出军师究竟为何人。”白何叹口气,无奈摇摇头。
“哦?如此看来,此人神矣。为何白将军不设军师?”
“靖南一直由苗行源镇守,苗将军帐下原本有出谋划策审时度势之人,然不知为何忽然解职。后来,苗将军即使收了人才亦不再设军师一职。说白些,不过是少了虚衔罢了,人还是有的。然我观此群人,真正高才者怕是无有。”
“只怕是将军眼光甚挑剔罢。”
“呵呵呵,如若有王爷般大智谋,末将岂敢再言其他?末将,倒是盼着快些收罗进人才呢。”白何嘻嘻一笑,喜忧参半的纠结脸色尽数没入萧煜眼中。
萧煜自知其心思,他怕是正担忧他真会为了一己之私覆灭大曜罢。于是手一指,刻意躲过锋芒,道:“过了此处,再行十里,便扎营罢,料想晚上军队将短兵相接,不宜疲乏。”
白何顺着萧煜所指看过去,仔细扫了一圈,笑道:“王爷将才也。林木之旁,宜隐;道旁高地,宜伏,观局;绵延至江,平阔,宜对战。”
“只是如此地形亦容易令敌军察觉,若是思量一番,怕亦猜想此地有埋伏而小心行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