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容若此番着实不能容忍,皱眉,清冷。却在下一瞬间欲哭无泪,直想敲死面前之人。
“哟,娘子真是好大的架子,非要你郎君如此行径方能激你接下。”
李容若瞪他一眼,又看了一回手中的花枝。花枝花骨间一派坚韧又轻曼,枝上盛花星罗棋布。浓烈,华丽。多么像这大好河山,灿烂于人,却注定金戈铁马永不止休。
他随手一甩,花枝便落于一处山石脚下。睥它一眼,转身离去。“如若这一枝能生于崖上,春来生发,便当我是应允了。”
李容若心下冷哼,这无根之木又不是那些个随插随长的,如何能生根发芽?而况山崖虽有,料想萧煜亦不会为了这幼稚笑闹而去栽了这断枝。若是栽了,他亦可推搪是另处山崖。总之,他绝对不会、不该、不能去应允。
他们终究只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偏偏……世间万事,最怕莫过于“偏偏”二字。
萧煜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神情淡然如风,令人瞧不出悲喜。他走到山石旁,拾起了断枝。
总该是“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弃了便弃了罢。
第12章植芜
“王爷,查出来了,果然如此。”
书房中的萧煜闻言点了点头,淡漠无已透过窗户望了望芜园方向,道:“漆月,本王交代的第二件事做妥当了么?”
“妥当了,颜妃密信已收到,过些日子王爷便可……”
“好,先退下罢。”他及时打断了他的话。
漆月正如他名字一般,退出了书房便又融入了黑夜中,如那夜月,一身冷然。
去年李容若给的机会,他萧煜岂能白白浪费?后位可不去争夺,只在父皇身旁便可有所作为了。
萧煜回到芜园,望着门上的牌匾发愣。
“芜园”,到底是荒芜的。多少春花秋月、玉树兰芳,亦都繁盛不了他的心。也许,他萧煜只有在马背蹄声里方能找到春风夏雨秋霜冬雪。那是属于他的四季,那是属于他的乾坤。
走进去,烛光中映出了一个清瘦的身影。想他应正伏案作画。春秋一度,他再不能碰他的琴。许是时光无赖,断了他琴弦,偏又令他修习画工,且看其如那琴技一般又成别有筋骨一派。加上他秉性智虑,萧煜更是不愿舍弃这一惊才之人。
然他到底是凉薄之人,怕是生来不在人间,而别有根芽。
只是,他背后那查不出任何纰漏的千机台……
萧煜蹙了蹙眉,轻叹一声,舒展了眉头后朝里走去。
“容若,还不休息么?”
“王爷请先安寝。”
他头亦不抬,淡淡一句算是回应。
萧煜偷偷溜到他身后,悄悄猫腰看他笔下神工。
良久,李容若终是忍不住出声,却不见生气的模样。“王爷,我技拙,怕污了你的眼。”
萧煜却不理会他,径自问道:“此是……梨花?”
李容若点点头,手上动作不停。一扫一划间,寥寥几笔,枝干横斜出生动一枝。
因着梨花素白,李容若便用了泛黄的纸张。而这泛黄与素白、雅黑交织,令整幅图显得苍凉了几许,似那记忆中的过往,只能念不能握。
“为何要画梨花?”
他记得,他画了好些梨花图。只是,他往往画完便收起来。有时他闲来无事想捉弄他便拿出他的梨花图,并在上面题上一两句诗,他亦不恼。然令他稍感无奈且不快的是,李容若亦只是又把图画收起,并不多言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