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商终于拂开脸上阴霾,朗笑一声,道:“既如此……”他朝他投去促狭一眼,续道:“凌迟,行刑。”
利刃如光,轻轻一抹间便血肉分离,一片一片,令人心头发冷大有呕吐之感。
鲜血从来都悲凉且壮烈,即使是一个刺客,亦不例外。只要,心中有所执着并为其流血牺牲不畏不悔。所有的豪言壮志,特别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志,都需要舍弃生死的绝对彻悟来成全。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知到底是谁作为你的将呢,悲壮的受刑人?
殷红流淌一片,却未曾听闻一丝一缕悲号。那倔强仇恨的眼眸,李容若终身难忘。
“狗皇帝!”那人终于咬牙切齿出声,似是用尽一生的力气方令这三个字喷薄而出。随后艰难转了转眼珠子看着李容若,有气无力,“竖……子!”
好!李容若在心中为他振臂高呼,眼中的哀婉却一逝而过。
他绝对会记着,记着这个为了心中大义而自愿毁灭的壮士。
“常公子,那人刺你一剑,趁现下仍有一口气,你还他一剑彻底了断性命如何?”
李容若不语,一脸冷清淡静,只管从侍卫腰间抽出长剑,缓缓走过去对着那人心口一剑刺去。
天空一只杜鹃低低沉然而过,似是要来叼走那人的魂灵好献与望帝。
“常公子心可真狠。”
李容若扔下剑,朝满脸堆笑的帝王走去,虽云淡风轻般,然亦看得出周身细微的肃杀之气。“陛下命令,草民不敢不遵。”
萧商深深看了他一眼,明明此人需多加提防,加上此般心狠,更不可留于宫中,甚而不可留存于世。只是,萧商终究走不出内心情感的樊笼,妄想着自己所愿便是将来。
第7章五石散
月夜,星朗。
“王爷,是否要准备明日进宫?”
萧煜捋了捋扇坠流苏,挑眉笑看面前的黑衣人,道:“进宫去做什么?”
黑衣人波澜不惊,问道:“难道王爷不想要李公子?”
“要是定要的!”萧煜斜眼看了一眼窗外洁净安定的星月,悄无声息敛了笑容,“只是父皇定也对李容若有所图谋,不是色,便是才,否则不会留他在锦乐宫这许久。本王贸然进宫,还向父皇要人,未免太过张扬。”忽而转头,目光冷峭阴寒,问道:“你说董皇后去了一趟锦乐宫?”
“是。”
“有何反应?”
“从锦乐宫出来后没有任何不妥。”
萧煜勾起了嘴角,“唰”地滑开折扇,闲逸地摇动着,忽略依旧垂首的黑衣人,只管自己出神地笑。良久,方起身朝床榻走去,顺便朝身后抛出一句话:“该去皇后附近吹吹风了。”
黑衣人冷漠的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窗外,修竹温柔却唱起了凄冷的歌谣,连同星月亦一同唱愁了,只剩下星星点点在天空垂泪。
初夏的天气,依旧保留着春天里毫无征兆便下连绵雨的习惯。这可愁坏了那群洗衣的宫女,明里不敢抱怨,暗里狠狠将云雨雷电通通批判了一顿。然而即便如此,衣服不干依旧是不干。
这日,李容若想要沐浴,翻了翻衣架子,又翻了翻衣柜子,还是悲伤地发现缺了亵衣,于是便让宫女去取亵衣来。
等了好半天,浴桶里的水逐渐凉了,宫女们进进出出已然好几回了,却仍旧不见浣洗司的送衣物来。
李容若感叹,料想着宫人欺他无权无势,正想自个儿去取,不料一出门,便见一人用木盆捧着一叠衣物迎面来了。
李容若凑过去下手想将衣物拿起,手指一触便惊得他一愣一愣的。这……湿答答的如何能穿?久憋的气郁无奈正想化作火气发作,那宫女抬起头来,神情呆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道:“公子,皇后娘娘恐公子不够衣物换洗,又忧心您怕惊扰皇上而不敢向皇上要求,特命奴婢拿来衣物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