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猜的。&rdo;邝露没有撒谎,她也不需要撒谎,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旭凤一定会来这里一趟,旭凤收起锦盒,&ldo;辛苦你了,我要回去了,锦觅和棠樾还在家里等我回去。&rdo;
&ldo;邝露会在天界恭迎天帝,天后和小殿下的归来。&rdo;旭凤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消失在天际,默默地注视着旭凤离开的方向良久,邝露垂下眼睑,&ldo;二殿下,邝露不苦,至少邝露从始至终都可以认清自己的心。&rdo;
邝露没有注意到,连旭凤自己都不曾察觉,他转身的一刹那,一滴泪滑过他的眼角,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润玉,润玉,若有来生,如有来生,愿你我只是陌生人。
那一日,邝露照常去璇玑宫给润玉送药,却发现偌大的璇玑宫,除了无精打采的魇兽外,半个人也无,冷清更甚润玉还是夜神之时,邝露寻遍整个天宫,最终在栖梧宫的梧桐树下找到了润玉,润玉脱去了天帝的冕冠华袍,只穿了一件家常的月白长衫,用一只木簪绾住青丝,临风立于梧桐树下,纤细的手指在梧桐树上流连着,隐隐有羽化归去之势。
邝露强行压下心中的惶恐,&ldo;陛下,该用药了。&rdo;
&ldo;端走吧,这药,我不吃了。&rdo;
&ldo;这怎么行呢!&rdo;邝露急了,自一千年前伊始,润玉就出现了神魂不稳的症状,岐黄仙官诊治后得出的结论便是,因着失了一半仙元的缘故,润玉如今的身体,仿佛一个漏了底的茶杯,终有一日,仙灵散尽,一千年来,用了数不清的奇珍异药,天才地宝,也只能暂时延缓仙灵弥散的速度,对润玉的身体却是起不了半分作用。
&ldo;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生死本就是沧海一粟,不必执着,等闲视之便是,我这一生,无爱,寡朋,薄亲,失情,旁人道我杀父弑母,骨肉至爱视我为不共戴天之敌,身边也唯有你算是我的朋友。&rdo;
邝露听的心中酸涩,将盛着药的托盘置于石桌上,&ldo;陛下还记得邝露初来璇玑宫的时候吗?&rdo;润玉回过身,嘴角微微勾起,&ldo;当然记得,你是唯一一个主动愿意来璇玑宫的人,当时我还在奇怪,这个小仙娥好傻,难道她不知道,来璇玑宫是毫无前途可言的吗。&rdo;邝露也笑了,&ldo;当时我回家之后,差点被父亲吊起来打一顿,父亲原是要我去栖梧宫的,我不愿,后来父亲气急,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说我是不是属王八的,这般的吃了秤砣铁了心,可是我始终觉得,来璇玑宫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rdo;
&ldo;太巳真人也是为了你好,咳,咳咳……&rdo;润玉以手遮面,雪白的衣袖上星星点点的鲜红刺的人眼睛生疼,润玉的周围似有掠影浮光飞舞,邝露一开始并未觉得异样,直到润玉在月光下的身影也愈发稀薄起来,方觉心头一震,时间,到了吗?
&ldo;邝露,帮我把金印交到旭凤手里。&rdo;润玉的身体刹那间化作万千璀璨的星辉,飞向四面八方,最终淫灭于无形,邝露&ldo;噗通&rdo;一声跪在地上,深深地叩了下去,&ldo;邝露拜别陛下。&rdo;泪水如同断线玉珠,自面颊上滚落,一旁的魇兽悲鸣不已,如泣如诉,哀恸主人的离去。
陛下,你放不下的人会过得很好,你且安心。
旭凤,你我之间,恩仇两清了。
后世人曾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上清天更是在离恨天之外,没有人知道上清天之外有什么,只道是天外有天,称之为天外天,盘古开天辟地,伏羲女娲缔造六界,鸿钧老祖开教立派,教化世人,天外天是脱离于六界的存在,千万年来避世安宁,今日却有一道龙吟声划破天幕,震动天外天,
同时震惊了闭关中的华胥。掐指算来,顿时脸色不好,唤来女娲,&ldo;六界出了什么异动,为何最后一条应龙也身归混沌?&rdo;&ldo;母亲莫恼,这本是盘古叔叔和鸿钧师兄打的一个赌,岂料中途生了变数。&rdo;女娲将个中缘由娓娓道来。
四万年前。
龙生九子,子子不成龙,各有所好,故而素来便有&ldo;龙性本淫&rdo;的说辞,盘古对此向来是嗤之以鼻,只因应龙并非是华胥的一双儿女所造,而是由盘古的筋脉所化,鸿钧却总是喜欢借此嘲笑盘古,说他外表看起来正经,骨子里却是个老色鬼。一日,鸿钧闲来无事,又拿这件事来调笑,&ldo;鸿小子你可敢与老夫打个赌?&rdo;&ldo;赌什么?&rdo;&ldo;就赌这龙性,老夫算过,天帝太微未来的长子必是一条应龙,若是他能一生痴情一人,便是老夫赢,你以后不许再在老夫面前胡说八道,若是他不能,便是你赢,以后无论你说什么,老夫都不再过问,我们就赌这个,你敢不敢?&rdo;&ldo;有何不敢?&rdo;
&ldo;盘古叔叔将自己的一滴心头血融入了还是胎儿的应龙体内,又将母亲发簪上的霜花投于佛祖座下净莲腹中,为他二人设下情缘,岂料鸿钧师兄不甘认输,从中捣乱,以琉璃净火为魂,红莲花瓣为身,自身精血为引,造出了一只火凤,借荼姚之腹降生,横插一脚,生生打乱了命定的因缘,方酿成今日的恶果。&rdo;
&ldo;胡闹,盘古这个老不休,鸿钧不懂事,他也不懂事吗?几亿万年白活了不成。&rdo;华胥怒上心头,一掌将手下的石桌拍裂,他们怎可因自身一时的意气之争,陷六界于毁灭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