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俯身拨开灌木丛的枝叶,看见我后,愣了愣:“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暴露在枝叶外面的我,眯着眼睛看向在光线里的他,他看起来似乎更清瘦了。景琛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庞,擦去了上面的泥土和尘垢,搂着我站起来。有仆人上来换下我湿透的脏污的披风,替我裹上崭新的柔软毯子。
男仆还替我们撑着伞,但雨幕渐渐拉起,太阳雨停息了。紧接着在山谷里架起一座悬空的彩虹。
我们乘着马车回去。安静的路面上响起一阵阵清脆的马蹄声,车子再往前走了一段路,房屋渐多,秩序井然,看来是已经到达了山的南面。
窗外的山路两侧,全是沾着雨水的新鲜枝叶,夏天原来真的到来了。风好温柔,风中的空气似乎也是凉的。
“……你还在生病吗?”我轻声问。
“好很多了。已经得到了控制。”景琛说。他应该不太愿意我知道他身体的情况。
“这次的事情……和丽兹,李都没有关系。”我说。“请别惩罚她们。”
“我恐怕做不到。”他说。
“文初,我说过,你如果想去什么地方,可以知会我。”景琛牵起我的一只手,静静看着上面的泥土和血痕。“有些人只顾强调话里的煽动性,却未必会关心你身体的安危。他们只是在做自己以为正确的事情,你不应该轻信他们。”
我转头看他,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一样浓郁到不见底的黑色。
莫名其妙的,有时候会觉得他在爱我。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
“如果能的话……请手下留情。”我说。
“我会尽量。”
“谢谢。”
我的手原来还算不错,不过现在已经不能看了。一路跑下来,究竟摸过哪些地方,究竟被划破过多少处伤口,我都无知无觉。直到现在,他拿起我的手,我才终于感觉到一点疼痛的感觉。
上面是各种细小的伤口,散发出一些臭味的泥土,最里面还叠加着易感期带来的淤青。这双手和任何一个农人的手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
景琛带着黑色的手套,他的手一向湿凉,这次却有些温暖。不断的触碰下,手套很快就被染污了。
“文初,我从很早就在看着你。”他忽然别过脸,视线望向窗外很远的地方。“你不能喜欢我吗?”
他脸上那种惯常的笑容,终于完全消失。
“对不起。”我说。不知道这是对他问题的回答,还是对这次逃跑做的道歉。
“没关系。”他说。“我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