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皇后在盘算着下次务必要了易楚的命,那边吴峰也得知了慈宁宫发生的事。
吴峰在锦衣卫待了七八年,经常出没在宫廷里,自然也有私下相熟的太监。
只是,他知道得远没有皇后那般详细,只听说易楚动了胎气,请了常太医前去诊脉,至今不曾出宫。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孩子能不能保住,太监没有亲见,也不敢乱说。
吴峰倒抽一口凉气,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仲对易楚的情意,皇后娘娘看不出,他却知道得清清楚楚。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无情,其实是他的情都用在了一人身上,所以没有多余的情意顾及他人。
杜仲便是如此,所以许多人都知道他的不在乎,对金银财宝不在乎,对功勋业绩不在乎,对女人更是不在乎。
岂不知,他在乎的唯有易楚一人而已。
易楚若出了事,杜仲会怎样做。
吴峰想不出来,却明白地知道,杜仲绝不会善罢甘休。
吴峰不敢耽搁,一面让太监继续往慈宁宫打听,一面找了个可信的兵士,偷偷知会了俞桦。
俞桦闻言心凉了半截,恨不得直冲进慈宁宫问个清楚明白。可多年颠沛动荡的生活让他很快冷静下来,略略思索片刻,到附近铺子里借来纸笔匆匆写了张短笺让护院送给林槐。
林槐做了两件事,一是将短笺用绣眼鸟发向了宣府,另外让人到晓望街接易郎中。
此时,暖阁里的易楚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她算计了太后,依太后的精明,稍捉摸就会想出来。没有人愿意被人算计,何况是万人之上的太后。
可易楚又不得不这么做。
这次是因为她鼻子灵,侥幸逃过一劫,倘若下次皇后不是在衣衫上下毒而是直接在饮食里下毒呢?
或者换成无色无味的药物?
或者不是借陈芙的手,而是直接宣她到坤宁宫?
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死去的法子太多了。
而皇后与她,孰轻孰重,不用想都知道。她便是平白无故地死在坤宁宫,谁还敢让皇后给她偿命?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易楚性子虽好,可也不是伸着脖子任人宰割的主儿。
能制裁皇后的只有嘉德帝跟太后,她一个内宅女子见不到嘉德帝的面儿,唯有把主意打到太后头上。
易楚唯一能依仗的是嘉德帝对杜仲的看重和太后对皇后的不喜。
杜仲曾说过,嘉德帝登基以来,皇后甚是得意,连带着文定伯陈家都狂妄得不行,反之太后却越发低调,太后娘家兄长仍是做着生意并没有谋求一官半职,太后娘家侄子,论起来也是嘉德帝的表兄,还是在清河县当县丞,没有因此而升迁。
太后娘家的本分越发衬托出陈家的居功自傲。
太后接赵十七进宫作伴,意在抬举平凉侯打压陈家,而嘉德帝也有意无意地默许了这种行为,甚至有两次还特地到慈宁宫与赵十七一同用了午膳。
借着这次的事情,太后无疑又有了压制皇后的把柄。
说起来应该是双方都能够得利,可是君心难测,太后的心思同样令人无法揣测。
正当易楚坐卧难宁时,宫女送来了煎好的汤药。
易楚闻了闻,知道是寻常的安胎药,却不知为何,常太医不但没用甘草,反而额外加了丁点儿黄连。
因冬雪还在偏殿,易楚不愿麻烦宫女侍候,自己端起碗硬着头皮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