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的十月,已经很冷很冷了,刺骨的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沙暴越来越猛烈,沙石漫天飞舞,司机紧急刹车,行驶的列车惯性很大,随着车厢连接处&ldo;咣当,咣当&rdo;几声锐响,运输坦克b团的军列停在呼啸的大风中。车头的门打开了,两个身穿蓝色工作服的司乘人员钻过风沙弥漫的顾守城了过来。
&ldo;妈拉个巴子,为什么停车?&rdo;大寒中睁不开眼睛的高战元,看见跑过来的火车司机,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的沙尘暴天气,顾守城孔文祥都是第一次见,心里难免有些惊慌和不安。
头戴鸭舌帽,脖子上挂着蓝色皮革围裙的火车司机大声解释道:&ldo;首长,风太大了,列车摇晃得很厉害,不敢再开了!&rdo;
&ldo;你们把这么多坦克装甲车撂在狼吃娃的地方怎么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战士们喝西北风去?&rdo;顾守城厉声道。
&ldo;这里是世界风口,你把装载几十辆坦克的军车停在这里,出了事谁负责?&rdo;政治处主任余化龙质问道。
&ldo;大风是从西北方向刮来的,继续往西开,就是羊入虎口,随时都有车毁人亡的现象发生,去年冬天,遇见大风沙尘天气,有一辆货车就在盘羊沟出了轨!&rdo;火车司机大声解释道
&ldo;团长,政委,不要怪司机师傅,遇见这种鬼天气,中途停车是最安全的。&rdo;富有西北地区行军作战经验的高战元向团长政委解释道。
&ldo;停在这里?谁知道这狗日的风暴吹到什么时候结束?这样下去我们团能按指定的路线到达预定地点吗?&rdo;余化龙瞪着三角眼厉声质问。
高战元不理睬他的大喊大叫,将一脸烟火色的司机副手叫到一边问:&ldo;同志,这里离盘羊沟有多远?&rdo;
&ldo;不远,也就二十来公里。&rdo;
&ldo;离三碗泉车站有多少公里?&rdo;
&ldo;八十多公里。&rdo;
&ldo;这么说我们快到卸载的目的地了?&rdo;
司机副手点了点头。
高战元思忖一番后,迎风走过去,向团长政委提出了就地卸载坦克装甲车的大胆设想。
&ldo;你疯了?!在这里卸载坦克,出了意外事故谁负责?&rdo;团顾守城城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高战元将目光投向政委孔祥文。
&ldo;坦克卸载非常危险,这里没有站台,没有平行顶端支撑的钢板,怎么卸载?&rdo;副团长程宝文哈哈笑道。
&ldo;参谋长,你真是异想天开,只有三碗泉火车站才有末端装卸站台,这里连站台都没有,怎么将坦克卸下平板车?&rdo;余化龙讥笑道
&ldo;如果发生了战争,敌人炸毁了三碗泉车站,我们就永远呆在火车上?!&rdo;高战元反问道。
&ldo;总不能拿装备和战士的生命去冒险?&rdo;
&ldo;面对冰天冷地的大风暴,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rdo;
&ldo;为了安全期间,让参谋长先把那辆笨牛一样的苏联t‐34坦克教练车开下平板车,如果卸载成功,再如法炮制,陆续将五九式新装备开下来。&rdo;孔政委提出了折中的方案。
团顾守城城&ldo;呸,呸&rdo;地吐着嘴里的沙子,搓着手嘟囔道:&ldo;西北这鬼日的冬天把人能冻死,战元,你上坦克,我来亲自指挥!&rdo;
寒风在空中扬尘播沙。
高战元敏捷地跳上一辆笨重的苏联t‐34教练坦克,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室升座顾守城城担心地大声问:&ldo;战元,平地卸载坦克史无前例,你紧凭血气之勇能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吗?&rdo;高战元大声道:&ldo;驾驶员操纵坦克利用两条履带的速度差转向就能完成!&rdo;坦克三营营长阎铁民上前道:&ldo;参谋长,我来开!&rdo;高战元道:&ldo;你一边去,这个高难度卸载,你见都没见过!&rdo;
&ldo;你从哪里看到这个冒险理论?&rdo;团长顾守城担心地问。
&ldo;这不仅是理论,二战中苏联坦克驾驶员有人这样成功实践过卸载。&rdo;
&ldo;那是战争时期,坦克乘员有一种玩命心理,战时平地卸载只是一次侥幸的成功。&rdo;
&ldo;我们的训练不就是为了实战?!团长,您放心,撞坏坦克你撤我的职!&rdo;顾守城城手执两面红绿旗站在地下,为这个即将完成的高难度课目捏着一把汗。虽说是参谋长亲自驾驶,如果发生车毁人亡的事故,他做为b团的军事主官,一定脱不了干系。风沙中,所有在场的官兵都惊讶睁大眼睛,屏住呼吸,几乎每个人的心儿都悬了起来。
&ldo;松固定!&rdo;站在平地指挥顾守城城怒吼道。
平板车上,作训股长何耀光、三营长阎铁民带着几个有眼色的老坦克乘员,动作非常利落地松开固定的枕木。
&ldo;将坦克滑膛炮打到车体后面。&rdo;
坐在车顶的一炮手用娴熟的动作,迅速将80坦克炮从右向左顺时针摇到车后固定。高战元按起动钮,踩离合,挂档,&ldo;轰&rdo;地一声,坦克后面的排气管喷出一股浓浓的蓝烟,马达声迅即隆隆作响,犹如雄狮怒吼一般。精神高度集中的高战元操纵坦克利用两条履带的速度差转向,盯着团长的指挥旗语,慢慢将将坦克车体朝前驶出,真悬啦,坦克的三分之二车体已经悬空,周围官兵一片惊呼。油门轰响,坦克从靠路基的侧向驶下平车,只听见&ldo;嗵&rdo;地一声,履带前端着地,铁路平车底板已经被履带后端压得大幅倾斜,车轮高高地翘起来。高战元一脚油门,坦克顺利地驶下平板车,全车着地,驶下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