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鬼迷心窍被他拽回晓之屋,然后被他灌得一整天没能睁开眼。醒来后那个欠扁的家伙嘿嘿笑着说,是不是不那么想死了。说得倒也没错‐‐因为她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细川泉轻轻甩甩头,不知道为什么又会想起这些陈年旧事。说到底,人永远没自己想得那么坚决,只要时间足够长,什么都能看开,什么都能放下。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日子似乎就会变得从容许多,她觉得是这样的。
细川泉接过男舞者递上的高脚杯,里面盈盈晃动着红宝石光泽的液体。
&ldo;未成年人不能饮酒。&rdo;耳畔平静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ldo;哎呀,这可是我的礼物。&rdo;细川泉晃了晃杯子,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ldo;当作没有看见就好了,会长大人。&rdo;她乜斜着眼看了一眼红发的少年,在玻璃的杯沿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
&ldo;前辈刚才……&rdo;桃井按捺不住狂热的好奇一边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ldo;意思是……有喜欢的人了吗?&rdo;
&ldo;啊?&rdo;细川泉耸耸肩,若无其事地笑起来,&ldo;总不能真的去吻他吧?&rdo;
唇印像是女人的纹章,爱人的嘴唇是它最好的归属,但她没想过吻谁的嘴唇,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无法想象。
从意大利带来的葡萄酒有着独特的风味,像是西西里的女人一样充满风情。细川泉有些贪恋地品尝着它,偶尔她觉得那个酒鬼大叔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她吃得一向不多,便端着酒杯,静静地听着这群发色缤纷的少年聊着篮球,聊着作业,聊着同学,聊着社团,一时有些淡淡的恍惚。
是她自己选择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她没什么后悔,可也不能没有一丝惆怅‐‐像是看到最后一片秋叶飘落的惆怅,并不深刻也不痛,只是惆怅而已。那个夏天从法院大门走出来之后,不不……或许是那个夜晚她独自跑出家门,或许是那个黄昏她不经意撞见母亲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或许是躲在门背后悄悄听着客厅里激烈的争吵时,她就再也回不去了。早慧是一种糟糕的体验,在不幸的家庭尤其如此。
为什么他们可以笑得那么开心呢?
少年人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考砸的分数或是暗恋的某个人,真好啊……
细川泉仰起脖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ldo;细川前辈要不要谁送你回家?&rdo;出门的时候,桃井关切地问了一句。
&ldo;啊,不用不用。&rdo;细川泉飞快地说。
&ldo;真的不要紧吗?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太安全啊。&rdo;桃井说,&ldo;前辈的家往哪个方向走?&rdo;
&ldo;我送她回去。&rdo;不等细川泉答话,赤司的声音平静而笃定地响起。
&ldo;少管闲事……&rdo;细川泉话还没有说话,大家已经欢快地互相道别,各自离开了。原地就剩下她和赤司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细川泉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往游魂街的方向走,赤司默默地跟在她身侧半步之遥。
&ldo;我没让你送啊,是你自己要跟着我。&rdo;细川泉没好气地说。
&ldo;嗯。&rdo;赤司似乎意外地好说话,倒是让她没处可发泄。
不熟悉的酒的确是不能乱喝的,细川泉后知后觉地想起酒鬼大叔的忠告。这酒喝的时候似乎温柔无害,此刻被夜风一吹,却有些晕晕乎乎的,无怪意大利男人说它的名字叫做&ldo;暗恋&rdo;的时候,要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这诚然是暗恋该有的样子。你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你以为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以为你只是享受那美好的情愫,最后却被烈火和毒蔓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