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浅易一、三、五喜欢吃煎饼,二、四要吃汉堡。周浅易做操的时候不喜欢跳跃运动,只是象征性地在原地蹦几下。周浅易自信的时候打响指,犹豫的时候喜欢咬手指。周浅易打篮球的时候不喜欢传球,像个独来独往的将军,喜欢一人拼杀。吴棋找我聊天时会不经意地说,哎,好奇怪,最近我们班的周浅易好像开窍了,好久不逃课了呢。我便在心里窃窃地笑。5记忆中唯一一次和周浅易说话,是我有次在班里办黑板报。那天是周六,和我同组的跑去买汉堡,空荡荡的教室只听到我捏着粉笔写字的声音。冷不丁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ldo;请问,你们班有彩色粉笔吗?&rdo;我转过头,脸便迅速红得烧到了脖子根儿,迎过来的正是打着薄薄碎发的周浅易。&ldo;有的。&rdo;仿佛自己一肚子的阴谋诡计被他识破,我慌里慌张地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有点哆哆嗦嗦地扯过周边的一盒彩色粉笔,&ldo;给……给你。&rdo;周浅易有点怪异地看着我,旋即恢复正常神色,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ldo;谢谢哦。&rdo;便抓着粉笔盒离开‐‐他一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吧?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黑板发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对他说,哦,真巧,你知道吗,我是左左呢。他会是什么反应呢?开心?抑或者,尴尬?还是会,大方地伸出右手,说,哦,原来你在这里呢?还是会,愤怒地摔上教室的门,什么也不说就走掉?唯一一次和周浅易迎面走过并对视,是在一次放学后,因为语文测试没考好,被班主任留在办公室谈话,等到出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我推着自行车,边翻着语文试卷叹气,回想着班主任的苦口婆心,边打开书包准备把它扔进去。刚收拾好,抬头就看到周浅易抱着篮球向这边走来。我的呼吸开始紧张,随着他的一步步走近,握着车把的双手也忍不住微微发抖,腿上的筋骨就像是被人挑断了一般,寸步难行。我微微低下头,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看我啊,不要注意我啊。再抬起头时,周浅易正好走到我的对面,挺拔的鼻子,额头上还淌着汗,左肩上随意搭着他的外套,他的眼睛真清澈,望向我的时候没有一丝杂质,我们对视了有两秒,或者三秒,或者五秒?一定不会比这更长了。最终还是我,最先收回目光,果断而迅速地把目光转向别处,戴好自己冷漠和麻木的面具,一言不发,骑上自行车。回家路上却满是懊悔。我怎么可以,先收回目光呢?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一直迎着他的目光,说,嗨,其实我是左左呢。他会开心地咧开嘴巴,邀请我一起打篮球吗?还是,会冷漠看我一眼,假装没有听到不声不响离开呢?6距离高考有两个月的时候,我和吴棋闹了别扭。我们班的苗言东喜欢她,可她总想利用人家。包括叫苗言东替她打扫卫生,每日固定地买早点,最过分的一次,是吴棋的外婆组织了一帮老太太组成的表演队,在县礼堂卖票,每张票卖三十块,一共一百张。因为她一句话,苗言东把一百张全买了下来。其实苗言东的家境并不富裕,为了追求吴棋他付出了全部的力量,好几次还看到他连饭钱都没有,跟着同学蹭饭吃。我看不过去,便劝了几句,说不要利用喜欢你的男生,这事做得很不厚道之类。没想到吴棋跟我翻脸。我这时觉得友谊是水。温度高了,水会蒸发。温度低了,水会结冰。是我没有掌握好和吴棋的温度。可是已经晚了。不知道吴棋跟苗言东说了什么,苗言东开始在大庭广众下对我骂脏话,或是在大家上自习的时候,他突然大声骂,白木珊是个傻逼。或者在老师叫大家自由复习的时候,听到苗言东在后排骂,白木珊你个狐狸精。他说,少挑拨我和吴棋的关系。他说,你这个骚货。苗言东开始以他的嘴巴为圆心,以辱骂我的话为半径,在所有他认识的人中画圆。包括隔壁班的男生。他是住校生,所以也包括他的室友。任凭谩骂声四起,我从未觉得伤心‐‐就像一件礼物,如果我没有收,那么礼物就还是留在送我礼物的人手里。谩骂也一样,我不收,那么那些肮脏的语言,便是你苗言东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