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队长身体不好省里领导也都知道,所以这两年他大多运筹帷幄于帐内,不再冲锋陷阵于前线了。隋弘也没打算逞强,冲池晋微微露了个笑:&ldo;久没看你练这个了,上去试试。&rdo;
难得与队长独处令他心情松快不少,池晋听话地躺平在椅子上,双手握上空杠,也起了个笑道:&ldo;八九十公斤还是不在话下的。&rdo;
待池晋卧推了一组,隋弘开始增加杠铃片的重量,一上来就加至了平日训练时对方上肢力量的极限。
&ldo;哎,队长,&rdo;池晋讨饶道,&ldo;注意循序渐进啊。&rdo;
&ldo;不准停,&rdo;隋弘又往横杠上加了一块杠铃片,淡淡说,&ldo;还记得我们蓝狐的口号么。&rdo;
池晋咬着牙,一边推举一边回答:&ldo;当然记得。&rdo;
再加一块,已经完全超出池晋能够负荷的极限了,隋弘说:&ldo;念一遍。&rdo;
肌肉拉扯到了令人不适的地步,池晋涨红了脸,轻念道:&ldo;无惧无敌,永不离弃。&rdo;
另一边也加上了,隋弘皱眉道:&ldo;大点声。&rdo;
小臂几乎被这不可承受的重量压折了,池晋强忍痛苦,扯着嗓门嘶吼:&ldo;无惧无敌!永不离弃!&rdo;
一口气没顶住,手上劲头一卸,杠铃就脱了手。
背倚坐垫无法及时躲避,这一下非被当场砸断肋骨不可。
池晋慌得瞪大双眼,手还虚握着横杠,却已经使不上多大的力道。他眼睁睁见那杠子朝自己砸下来,没想到紧要关头,身边的男人突然出手了。
手臂肌肉贲张,额角青筋毕现,隋弘一改往日里的儒将风范,硬生生替他扛了一把。
池晋再次使力,把杠铃推回固定位置。他从椅垫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ldo;队长……我就说循序渐进吧‐‐&rdo;
话没说完,一只手掌就压住了他的后颈。池晋本能地挣动反抗,却发觉隋弘手劲极大,压得他的头一点抬不起来。
然后他的队长就说了一句话,这话里蓄积着沉重力道,比方才那险些脱手的杠铃,更凶猛地擂在了池晋的心口。
他说:&ldo;这次救援行动,你不用参加了。&rdo;
隋弘离开了训练室,池晋久坐在椅垫上一动不动。市局新添置了一些训练器材,散发着崭新的皮革的气味,却像尸臭一样呛得他难受。
各种思绪如瀑,泻得他难受,他清楚,自己已经被怀疑了。他的队长没有把话说破,可能是手上没有证据,不愿重蹈误会谢岚山的覆辙,也可能是顾念他们相识十年的这点情分。
他现在确实还跟汤靖兰有联系,不是为了那点红冰,却是请求对方放过凌云。他的放过就是给凌云一个痛快,这样无休无止的折磨实在令人不忍卒睹。
似乎穆昆那里也听从了他的建议,不再对凌云施虐,但汤靖兰表示,穆昆还要他帮一个忙。关诺钦的余部还未扫除干净,金三角暂未完全太平,他要从省内出一批货给巴西的一个军火头子,换取大量军火用以镇压关诺钦的余党。眼下国内缉毒形势紧张,还得由他这个蓝狐队有帮忙内应。
池晋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只是默坐在这里,慢慢嚼味过去,却不敢再想未来。
从他吸食红冰的那一刻起,就被笼进了这张弥天大网里,一步错,步步错,再回头已是崇山峻岭万劫不复,他既悔也恨。
回到暂与臧一丰同住的房子,谢岚山用远程软件登陆了市局的内网,输入密码之后,果然看到了凌云被绑受虐的画面。视频中,那个面貌俊俏阳光的少年已经面目全非,他气息奄奄地垂着头,双手被缚,嘴里塞着肮脏布条,满身血污。
谢岚山的额角胀痛地跳了跳。他还记得,这个少年驾驶着来接他的直升机,冲他友善一笑,说队友,队长让我来带你回家。
臧一丰站在谢岚山的身后,捧着刚泡好的泡面吸溜吸溜地吃着,张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屏幕,就吓得差点被面条噎着。他咳了几声,含混不清地说道:&ldo;哎哟,这也被虐得太惨了吧!&rdo;
谢岚山移了移笔记本,示意对方,不该看的别看。
臧一丰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嘴里却说:&ldo;你还看这个干什么?你不是说不管你的事么……&rdo;
&ldo;你吃你的。&rdo;谢岚山冷冷斥了对方一声,仍专注盯着视频中的凌云。
如此又凝神盯视了十来分钟,谢岚山猛地阖上笔记本,起身走向床边,一头栽倒下去。
他闭上眼睛,认真说服着自己,叶深啊叶深,这不关你的事。
睡下不到二十分钟,他又一下坐了起来,再次来到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谢岚山的分析手段与技术人员如出一辙,花了一些时间,也查出了凌云可能被关押的地方。
虽说不能百分百精准定位,但往那边找总是没错的,谢岚山不怀疑蓝狐队员的能力,但却隐隐感到不安。
以他对穆昆的了解,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反倒可疑。
然而时不我待,再下去就算凌云不被割喉,只怕也要血尽而亡了。谢岚山心绪烦躁,再次仰头躺回床上。他往嘴里叼了一支薄荷烟,却未将它点燃,他用牙齿磋磨烟嘴,手指不停地揉捏着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