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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第1页)

没想到门都没关,一敲就自己开了。

入目的景象触目惊心,女人只穿着内衣裤衩,一见两个男人就&ldo;嗷嗷&rdo;叫着扑了过来,光溜溜的脚丫扑打着冰冷的水泥地。

这模样一看就是毒瘾发作。偏生兜里再没一毛钱,女人被毒品逼入疯狂状态,一张脸似青似白,眼白上布着根根鲜明的血丝。她拼命咬舌头,鲜血渗在白牙之间,瞧着比女鬼还骇人。

&ldo;咬舌自尽&rdo;虽不像电视剧里演得那么容易,但流血过多或者舌头堵塞气管还是很有可能触发死亡的,谢岚山见这女人已经彻底癫狂,又两腮用力地张大了嘴巴,作势要将自己的舌头咬断,便毫不犹豫就将自己的小指伸进了对方嘴里。

红冰本就能令人易怒发狂,毒瘾上来的人更是力大无穷,女人一下收拢上下两排门齿,咔一声,谢岚山小指的骨头就断了。

一股狂劲得到了宣泄,女人不再伤害自己,转而死死咬着对方的手指不放。谢岚山皱着眉,忍着剧痛,抬手对女人的后颈劈了下去,将人打晕过去。

事情发生得电光火石,快得臧一丰完全来不及反应,只是目瞪口呆怔在一边。老实说,他对谢岚山的举动深感不解与震惊。这是一个被公安厅通缉的逃犯,从通缉令上的描述来看,这人是怪物,是魔鬼,是连战友都能出卖的王八蛋,可他居然会为了拯救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吸毒者,心甘情愿断去一根手指。

谢岚山扶着晕过去的女人躺在地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皮破骨折,齿印太深了,鲜血混着对方的唾液往下淌。

&ldo;你就不怕……&rdo;面上的油滑之色洗去不少,臧一丰结结巴巴地问,&ldo;不怕她有艾滋病么……&rdo;

&ldo;没想那么多。&rdo;人疯成这样,话是问不出多少来了,谢岚山冷静冲洗了自己的伤口,又给地上的女人倒了杯温水。

&ldo;我有药……可以缓解戒断症状……&rdo;臧一丰从兜里掏出一瓶戒毒药品,取出两粒白色药丸,就着那杯温水,小心喂进女人的嘴里。

谢岚山问:&ldo;你身上还带着这个?&rdo;

把半昏不醒的女人搬上了沙发,臧一丰面露浓重怅色,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ldo;我以前也吸过毒,这药是我自己为自己备着的。&rdo;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闪烁,唇在哆嗦,胸腔起伏不定,像是有段非常悲伤的故事亟待从中破出。

白来一趟,两个男人各怀心事,等不了昏睡的女人苏醒,又循着原路回去了。

臧一丰仍为谢岚山方才的&ldo;壮举&rdo;深深震撼,一路絮叨不停。

&ldo;你看着也不像通缉令上说的这么吓人啊?看你刚才那反应,我信了你原来真是警察,那你的领导跟同事又为什么要通缉你啊‐‐&rdo;

谢岚山听烦了,倏然回头,冷眼看着对方。

路上几盏街灯半明不亮,头顶残月一弯,冷不防与这么一双血腥气息浓重的眼睛对上,臧一丰生吞一口唾沫咽下后话,不敢再聒噪了。这人的眼神冷得过于骇人。不禁令臧一丰怀疑,很多时候,这个男人是矛盾的、分裂的、他的灵魂之中同时寄居着英雄与小人,佛陀与恶鬼。

身为通缉犯,不能在一个地方逗留太久,谢岚山急欲找到今晚的落脚点,却忽然被街边小卖部里的电视机吸引住了目光。

电视里播着一则新闻,说是岛上某精神病院的医生擅自带着十余名病人转院,一说是为了让病人得到更好的治疗,家属全然知情并同意;一说是这医生恶意违反职业操守,受了另一家精神病院的收买。反正,网上轰轰烈烈地闹了一场,电视新闻也没落下。

谢岚山最近没工夫上网看新闻,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境下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无论是网络新闻还是电视镜头,都特意拍到了一个哀毁骨立的美貌女人。高珠音似乎无法接受转院一事,她在镜头里嚎啕大哭,大喊大叫着:我要见我儿子!我的儿子呢?我的阿岚呢?

滞留于小卖部的电视机前面,谢岚山看见,自己的母亲完全失控崩溃,她像个犯人一样被五花大绑,又被医护人员强行带离。

听说,那十余名病人目前全被安置在了普仁医院的精神科里。

臧一丰不敢催促谢岚山快走。他能清楚地看见,这个男人双拳紧握,手背上的青筋可怕地跳动着,攀爬着,他全身都在颤抖。

每一声来自高珠音的凄厉呼唤都像钝刀子在他心口切割,对于院方的草率与粗暴,谢岚山感到无比愤怒,却又在望向母亲时眼神逐渐柔软,那快被烧灼干裂的眼睛终是有了一泓泪光。

此去未必还能回来,他告诉自己,离开前必须去看看她。

最近警方严查,甘塘子那边的旅馆不那么容易蒙混了,好在臧一丰交游还算广阔,打了两个电话,便问朋友借来了一个僻静地方。毛坯的两居室,条件是简陋了些,但总算有了片瓦遮头,一屋藏身。

自己处理的伤口太潦草,已经有点感染了,谢岚山这两天一直在低烧之中,又被那个吸毒女咬断了一根手指,已是不堪负荷到了极限。一进屋,也不去清洗,直奔卧室而去。他晃晃悠悠地走向床边,一下栽倒下去。

累极了,也倦极了,闭上眼就睡着了,却连一点呼吸声都没发出,好像就这么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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