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好,&rdo;池晋的话简赅有力,&ldo;我们留下来。&rdo;
&ldo;等、等等……&rdo;凌云大感惊讶的是这次池晋竟没有站在谢岚山的对立面,但这事到底非同小可,他不禁要劝,&ldo;这……这要不要打份报告给彭厅啊,咱们擅自做主不合适吧……&rdo;
池晋很不耐烦地打断他:&ldo;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即使救了温觉与唐小茉,这起跨国合作的案子本身并未了结,颂萨警官没说错,我们的使命是守护生命、无惧牺牲,不该以国籍区分这些需要被守护的生命。&rdo;
凌云愈加感到奇怪,依池晋平素里那谨慎至刻板的性子,颂萨的请求他绝不会答应。毕竟跨国执法是件很忌讳的事情,于理不合,于法不容,他们是中国警察,不能随便在别国的领土上办案,即便是双方谋求合作,也得有各自上级领导的批示才是。
自打来了泰国,凌云就察觉出池晋的变化来,他情绪起伏剧烈,时常突然暴怒或者陷入低迷。凌云起初还当他是水土不服,但有一次,他偶然闯入池晋的单人间,却发现他慌忙收拾起一个装了小半瓶水的瓶子,那东西看着相当眼熟,如今细细一想好像就是冰壶。
凌云也是缉毒警,尽管是蓝狐队中最年轻的一位,但缉毒警的敏锐犀利一概不缺。
只是碍着同袍之义、战友之情,他隐隐有了个念头,却又万般不愿这个念头坐实。
借温觉之口往上头打了个报告,说被拐卖的渔奴里还有中国男童,蓝狐队员便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他们被要求除恶务尽,协助泰国警方将威胁我国边境居民人身安全的人贩子集团彻底清剿。然而既要围猎毒枭关诺钦,又得提防警局里头的内鬼,案子推进不如预想中的顺利,处处是槛。
康信没多参与这个案子,他也知道自己这亦黑亦白的身份不宜在此刻露面,他已经对阿凉那边关于供体的允诺不抱期待,同时娅娅的病情也让他无暇旁顾别的事情。
娅娅走楼梯的时候跌了一跤,结果直接把自己跌进了医院,医院再次下发了病危通知。
经过积极用药,心衰症状有所纠正,但院方仍表示,女孩的病情每况愈下,只有心脏移植才能根治。
然而合适的供体在哪里?等待似乎遥遥无期。
抽了个空,沈流飞去康信的住处探望娅娅。他听闻女孩已经被强制要求出院了,毕竟晚期扩张性心病,在迟迟等不来供体的情况下,医院也对其病情爱莫能助。
谢岚山等在楼下,他到底还是警察身份,跟身为外聘专家的沈流飞不同,不便在这个时候跟康信接触,以免引起他的戒备。
不算热闹的城市一隅,很小的一间屋子。进门后,沈流飞四下环视一眼,窗明几净,不像一个单身父亲带着女儿居住的地方。
救出温觉之后,沈流飞也在警局里与康信照面过几回,但恪守承诺,并未说出自己能成功打入人贩子集团的原因。康信十分感激沈流飞千金一诺,没有在警局动荡的这个时候揭露他的秘密。
&ldo;地方挺小的,你随便坐吧。&rdo;康信不擅交际,挠挠头抓抓脸,有些局促地看着客人,&ldo;娅娅这会儿可能还没睡,你可以去看看她。&rdo;
轻声走向女孩的卧室,一推门,女孩已经躺在了她的硬木床上。似也没有睡着,她现在极度虚弱,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上床的时间比一般人要早。
&ldo;娅娅?&rdo;男人唤了女儿一声。
女孩不作声。
&ldo;娅娅?&rdo;担心女儿昏迷过去,康信又唤一声。现在他就如惊弓鸟,见好见坏都生疑,都受不得吓。
女孩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显然是听见了。只是不想回答。
以前女孩很懂事,也很黏自己的父亲。好像是怕自己一闭眼睛就再醒不过来,总是黏前贴后地缠着康信,不听书上那些离奇梦幻的童话,却听他讲述他自己办案的故事,听得两眼大睁,一脸憧憬。
可那一夜之后,娅娅就不跟他说话了。她为这个男人深深感到失望,正如他对自己的那样。
&ldo;孩子睡了……咱们出去聊吧。&rdo;康信感到尴尬,引着沈流飞往外走,随手带上了卧室的门。
&ldo;娅娅的病怎么样了?&rdo;沈流飞显露来意,关心起女孩的病情。
&ldo;还能怎么样,只有心脏移植一个根治的办法,可她现在的心脏就快支撑不住了,只能等死了……&rdo;屋外的风扑打窗户,哔哔作响,男人泫然欲泣。
&ldo;倒也未必。&rdo;微一沉吟,沈流飞说,&ldo;在找到合适的供体之前,还有别的办法。我的一个朋友是美国脑科专家,也相熟不少心脏外科手术的权威,如果你能接受&lso;人造心脏移植&rso;这个新概念,娅娅就还有救。&rdo;
康信闻所未闻,惊声问:&ldo;人造心脏移植,这是什么意思?这可能吗?&rdo;
沈流飞微微颔首,说下去:&ldo;美国有一个青年曾在等待心脏移植手术的过程中,靠人造心脏辅助供血存活了五百多天,且他的生活完全与常人无异。&rdo;
这是黑暗中的一丝余火,康信极想把它抓握在手心里,但眼下的处境不容人乐观,他想了想又面露难色:&ldo;可这手术……这手术要好多钱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