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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第1页）

秦国首次以王礼为国君治丧，丧礼盛大隆重。

秦国已经取代楚、齐，跃居天下最强，天下诸侯无不遣使吊贺。

苏秦四十岁。去年游说陈轸失败，回到洛阳乡下，受到兄嫂、弟媳奚落。闭门不出一年，头悬梁，锥刺股，发愤研读《太公阴符经》，详加揣摩。撰著《鬼谷子》，伪托其师所著，自高身价。

准备既毕，苏秦进城，晋见蛰居王宫的周赧王。

周赧王左右近臣，听见苏秦的洛阳乡下口音，无不蔑视苏秦。

苏秦大失所望，认为周赧王不可能重振东周朝，于是又在洛阳城里，晋见东周国昭文君。

昭文君求教苏秦：&ldo;寡人父君东周惠公开国至今，已有五十七年。西周惠公、西周武公一直与东周国为敌。今年中原大旱，洛水流量变小。西周武公在上游截住洛水，使东周国无法在下游种植水稻。先生有何良策？&rdo;

苏秦说：&ldo;此事不难。我愿为君侯出使西周国，必能劝说西周武公开闸放水。&rdo;

昭文君大悦，赠金五十。

苏秦离开洛阳，前往河南，晋见西周武公：&ldo;君侯截水断流，过于失策！东周国不能种水稻，就会改种麦子。麦子产量高于水稻，东周国将比西周国富强。君侯不如开闸放水，东周国就会仍种水稻，继续贫弱，听命君侯！&rdo;

西周武公听从其言，赠金五十，开闸放水。

苏秦眼见东周国、西周国勾心斗角，无意求仕二周。留下百金奉养老母妻儿，追随大哥苏代、三弟苏厉，往仕齐国。

齐宣王失去燕地，苏代乱燕之功，已经事过境迁。

苏秦未得重用，游于稷下学宫，结交稷下祭酒淳于髡，等待时机。

庄子五十九岁，中原继续大旱，天下饥荒加剧。宋康王仍然不减赋税，宋民饿死更多，人与人相食。

庄子家里，去年已经断粮。幸得蔺陶匠接济，勉强熬到今年。今年，蔺家也已断粮。

庄子去向监河侯借粮。

监河侯说：&ldo;可以！我即将收缴赋税，到时一定借你三百金。&rdo;

庄子忿然变色：&ldo;我昨日来时，半道听到声音叫我。回头一看，乃是车辙之中的一条鲋鱼。我问：&lso;鲋鱼啊，你为何会在车辙之中？&rso;鲋鱼说：&lso;我原先遨游于东海，却被渔夫置于车辙。贤君能否施予升斗之水，救我活命？&rso;我说：&lso;可以！我即将南游越国，一定劝说越王无疆，引来西江之水迎接你。&rso;鲋鱼忿然变色：&lso;渔夫让我脱离大海，处于陆地。如今仅须升斗之水，我就可以活命。贤君却空口许诺重金，不如趁早到干鱼铺找我！&rso;&rdo;

监河侯顿时无言。

庄子又问：&ldo;君侯是愿为尧舜，还是愿为桀纣？&rdo;

监河侯说：&ldo;愿为尧舜！&rdo;

庄子说：&ldo;泉水干涸以后，鱼类才会处于陆地。与其处于陆地相濡以沫，不如遨游江湖相互丧忘。圣君尧舜也好，暴君桀纣也罢，无不使鱼处陆。与其仰慕尧舜，贬斥桀纣，不如两忘尧舜、桀纣，不再使鱼处陆。&rdo;

监河侯莫名其妙。

庄子回到蒙邑，挖掘野菜充饥。

苦熬数月，终于下雨，由小到大，连绵不停。终于山洪暴发，遍地泽国。

子舆匆匆赶来，告诉庄子：&ldo;子桑死了！&rdo;

庄子惊问：&ldo;怎么死的？&rdo;

子舆说：&ldo;大雨连下十天，子桑生了重病。我裹上饭食，去看子桑。走到门前，听见子桑如歌如哭，鼓琴而歌：&lso;天父啊！地母啊！天道啊！人道啊！&rso;声音异常急促，上气不接下气。我问：&lso;你为何如此唱歌？&rso;子桑说：&lso;我要死了，想不明白是谁让我至死不能悟道。父母生我养我，怎么愿意让我物德如此贫薄？天地覆载万物，怎么愿意让我物德如此贫薄？我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是谁让我物德如此贫薄。我求道一生，至死不能悟道，岂非天命？&rso;&rdo;

庄子叹息不已，与东门四子子祀、子舆、子犁、子来一起，埋葬了子桑。

蔺且说：&ldo;雨刚开始下时，大家欢欣异常，感激天道仁慈。虽然我们制陶，只盼天晴，不盼下雨，但我也很高兴终于下雨了。现在大雨不止，又从大旱变成大涝，很多人没被饿死，却被淹死了，大家又抱怨天道无情。&rdo;

庄子说：&ldo;农夫喜欢不旱不涝，风调雨顺。陶匠不怕大旱，就怕大涝。天道无所亲疏，既不会迎合农夫，也不会迎合陶匠，此即《老子》所言&lso;天道无亲&rso;。天道既非有情，也非无情。我讲个故事，你就会明白。&rdo;‐‐

每逢大旱，天帝都会分遣云将雨师，前往天下各处，根据不同旱情，行云布雨。

分管宋国的云将，今年恰好生病。天帝就命宋襄公代往，命他用柳枝沾上净瓶的甘露，洒下三滴。

宋襄公担心三滴甘露难救大旱，倾空了净瓶的全部甘露。

天帝勃然大怒：&ldo;天上一滴甘露，地上一场透雨。别国旱情较轻，仅需一滴甘露。宋国旱情最重，只需三滴甘露。你不知天道之妙，妄动仁义之心，如今宋国已成泽国，大涝比大旱夺走了更多人命。庶民自居仁义而害人，所害之人有限。君王自居仁义而害人，所害之人无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