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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庄全又闻子綦主张无君,不再吃惊。

十 徐无鬼讽谏魏武侯,楚庄全娶妻宋狶韦

前372年,岁在己酉。庄前三年。宋桓侯九年。

周烈王四年。秦献公十三年。楚肃王九年。魏武侯二十四年(晋桓公十七年)。韩懿侯三年。赵成侯三年。田齐桓公四年(姜齐幽公三年)。燕桓公元年。鲁恭公十一年。卫声公十一年(卒)。越王初无余之元年。中山桓公三十一年。

老聃之徒徐无鬼,不满魏武侯穷兵黩武,一直隐居缗山(山西平定)。今年前往安邑,经由大夫女商引见,晋见魏武侯。

魏武侯大悦:&ldo;寡人礼聘先生,先生一再拒绝!如今是否隐居山林太久,身心疲病,才肯来见寡人?&rdo;

徐无鬼说:&ldo;君侯征伐天下,一心图霸,必定身心疲病,我特来慰劳君侯。为何君侯反倒慰劳我?&rdo;

魏武侯十分诧异:&ldo;此话怎讲?&rdo;

徐无鬼说:&ldo;君侯若是放纵自己的嗜欲,助长自己的好恶,身心就会大病。君侯若是节制自己的嗜欲,摈除自己的好恶,身心就会小病。&rdo;

魏武侯不悦,昂首看着天上。

徐无鬼于是转换话题:&ldo;我想告诉君侯,我如何相狗:下品之狗,吃饱就能满足,德性如同狸猫。中品之狗,昂首看着天上,德性非常自负。上品之狗,从来不露凶相,德性非常谦逊。&rdo;

魏武侯不明其意。

徐无鬼又说:&ldo;我之相狗,又不如我之相马:国马经过训练,行走之时,笔直如绳,弯曲如钩,方者中矩,圆者中规。然而经过训练的国马,不如天然成材的天下马。天下马心怀忧虑,若有亡失,貌似不善奔跑,但是一旦奔跑,立刻超逸绝尘,瞬间不知所往。&rdo;

魏武侯大笑,忘了不快。

徐无鬼告辞而出。

女商问徐无鬼:&ldo;先生有何言说,引得主公大笑?我常对主公进言,谈到治国,就说《诗》、《书》、《礼》、《乐》。谈到打仗,就说《金板》、《六弢》,主公从来不笑。我还立过无数大功,主公也未对我启齿一笑。&rdo;

徐无鬼说:&ldo;我只是说了如何相狗,如何相马。&rdo;

女商更为迷惑:&ldo;我谈论主公最有兴趣的治国打仗,主公从来不笑。先生谈论主公毫无兴趣的相狗相马,主公为何大笑?&rdo;

徐无鬼说:&ldo;你是否知道越国逃亡者,心情如何变化?离乡数日,遇见相知的朋友,就会喜悦。离乡十天半月,遇见相识的同乡,就会喜悦。离乡一年,遇见像人的猿猴,就会喜悦。这是因为离乡越久,思乡越深。逃入荒漠之人,行走于野草丛生、鼬鼠出没的小径,踉跄于空旷的原野,只要听到行人的跫跫足音就会喜悦,何况听到兄弟亲戚的咳唾言笑?很久以来,魏武侯听到的都是假人假言,却听不到真人真言!&rdo;

卫声公眼见鲁恭公去年趁着魏、燕伐齐,收复了齐侵鲁地阳关,今年也出兵收复了齐侵卫地薛陵(山东甄城北)。

卫声公姬训因为弱卫小胜强齐,喜极而死,在位十一年(前382-前372)。

太子姬不逝继位,即卫成公。

赵成侯久已不满卫国亲魏敌赵,采纳赵相大成午之策,趁着卫国易君治丧,出兵伐卫,攻取了七十三个乡邑。

卫成公面临亡国,向魏求救。

魏武侯立刻伐赵,在蔺邑(山西柳林)击败赵军。

徐无鬼再次晋见魏武侯。

魏武侯旧话重提:&ldo;先生隐居山林,食用橡栗,饱餐葱韭,摈弃寡人很久了!如今是想念酒肉了呢,还是打算辅佐寡人?&rdo;

徐无鬼也旧话重提:&ldo;不敢享用君侯的酒肉,特来慰劳君侯疲病的身心。&rdo;

魏武侯再次不悦:&ldo;此言何意?&rdo;

徐无鬼不再转换话题:&ldo;天地养育万物,一视同仁。登临高位者,不可自矜尊贵;居处下位者,不必自惭贫贱。君侯身为万乘之主,劳苦一国民众,供养一己耳目口鼻,心神必定不安。人之心神,必定喜好和谐,厌恶奸邪;君侯心有奸邪,已成大病,所以特来慰劳。&rdo;

魏武侯辩解:&ldo;寡人非常爱护民众,一直准备为了仁义而罢兵。&rdo;

徐无鬼说:&ldo;君侯爱护民众,正是残害民众的开始。君侯为了仁义而罢兵,正是导致战争的根源。君侯如此作为,必定失败。凡是既成之善,都是作恶的工具。君侯声称为了仁义,近于虚伪。凡有形迹,必定导致伪形;凡有小成,必定导致自矜;凡有变更,必定导致外战。君侯只有不在谯楼之间陈列鹤行兵阵,不在祭坛之宫检阅步卒车兵;不藏逆天之心,不用智巧胜人,不用谋略胜人,不用战争胜人,才是真正的仁义。诛杀别国士民,兼并别国土地,用于奉养一己私欲,满足一己心神,这种战争,善在何处?胜在何处?君侯不如停止有为,修复胸中诚意,顺应天地实情,不再撄扰民众,民众就已脱离死地,何须为了仁义而罢兵?&rdo;

魏武侯听从其言,撤回救卫之兵,不再逼迫赵国归还侵卫之地。

卫国被赵攻取大部分国土,得魏之救免于亡国,从此沦为魏国附庸。

玉匠花了三年时间,终于雕成一片假树叶,混在真树叶里,请宋桓公找出来。

宋桓公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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