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页小说站

下页小说站>春尽江南端午和家玉 > 第75章(第1页)

第75章(第1页)

&ldo;小声点。&rdo;端午赶紧提醒他。

&ldo;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如今已经难得一见。&rdo;吉士道,&ldo;你难道没发现,如今的女孩,一个比一个难看了吗?&rdo;

&ldo;又是陈词滥调。坦率地说,我倒没觉得。&rdo;端午轻声道。

&ldo;这个女孩让我想起了韦庄的一句诗。&rdo;

&ldo;不会是&lso;绿窗人似花&rso;吧?&rdo;端午想了想,笑道。

&ldo;此时心转迷。&rdo;

他嘿嘿地笑着,声音有点淫秽。端午正想说什么,忽见对面的那位教授,猛然激动起来,突兀地冒出了一连串极其深奥的句子:

&ldo;网球鞋的鞋带究竟是从上面系,还是从下面系,本身并不能构成一个问题。或者说,并不是一个简单意义上的询问。askg。阿尔邦奇的回答,让他的妻子陷入到了语言的泥淖之中。我们需要考虑的是,这个非同一般的询问,在何种意义上以及在多大程度上,构成了对日常语汇的分叉或偏离。也就是说,实指功能与修辞功能是如何地不成比例。是语法的修辞化呢?还是修辞的语法化?ok?&rdo;

教授极力试图控制自己的音量,可楼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客人还是纷纷转过身来打量他。端午把教授刚才的那番话琢磨了好几遍,最终也没搞懂他在说什么。他不知道&ldo;阿尔邦奇&rdo;是谁,为什么要系网球鞋,更别提他的妻子了。不过,这也从一个侧面提醒他,大学里的所谓学问,已经发展到了何等精深的程度。

坐在长桌另一端的两位年轻诗人,也谈兴正浓,状态颇显亲密。教授的那番话不过使他们的交谈中断了半分钟而已。随后,两人又开始交头接耳。他们频频提到潘金莲、西门庆或武松。起先,端午还以为他们是在讨论《水浒传》。可后来,络腮胡子又两次提到了西门庆的女婿陈敬济,端午又觉得,他们正在谈论的,似乎是《金瓶梅》。

其实,两者都不是。

因为,端午听见那个脑袋后面扎着马尾辫的诗人,忽然就念出下面这段诗来:

他要跑到一个小矮人那里去

带去一个消息。凡是延缓了他的脚步的人

都在他的脑海里得到了不好的下场

他跑得那么快。像一只很轻的箭杆

……

马尾辫的记忆力十分惊人。他能够随口背诵诗人的原作,让端午颇为嫉妒。他有意加入两人的谈话,便端着啤酒杯,朝那边挪了挪,与两个人都碰了杯。两个年轻人也还友善,他们亲切地称他为&ldo;端午老师&rdo;。络腮胡子更是自谦地表示,他们都是&ldo;读着端午老师的诗长大的&rdo;。这样的恭维,虽说有点太过陈腐老旧,可端午听了,也没有理由不高兴。

端午问他们正在聊什么,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马尾辫道:&ldo;嗨,瞎侃呗。&rdo;

他们之间已经热络的谈话一旦恢复,似乎也不在乎把&ldo;端午老师&rdo;抛在一边。端午坐在那里根本插不上话,立刻离开又显得很不礼貌,只得尴尬地转过身来,再次把目光投向桌子的另一端。

两位学者之间的谈话,已经从高深莫测的修辞学,转向一般社会评论。两个人都对中国社会的现状和未来感到忧心忡忡。其间,徐吉士不无谄媚地插话说:&ldo;杞忧,正是中国传统知识分子身上最优秀的品质。&rdo;听上去,有点不知所云。

教授喜欢掉书袋。学院的严格训练,使得任何荒谬的见解都披上了合理的外衣,却没有对他言谈的逻辑性给予切实的帮助。他的话在不同的概念和事实之间跳来跳去。他刚刚提到王安石变法,却一下子就跳到了天津条约的签订。随后,由《万国公法》的翻译问题,通过&ldo;顺便说一句&rdo;这个恰当的黏合剂,自然地过渡到了对法、美于1946年签订的某个协议的阐释上。

&ldo;顺便说一句,正是这个协定的签署,导致了日后的&lso;新浪潮&rso;运动的出现……&rdo;

研究员刚要反驳,教授机敏地阻止了他的蠢动:&ldo;我的话还没说完!&rdo;

随后是gitt;哥本哈根协定;阿多诺临终前的那本《残生省思》,英文是thereflectionsofthedaadlife。接下来,是所谓的西西里化和去文化化;葛兰西;鲍德里亚和冯桂芬;aura究竟应翻译成&ldo;氛围&rdo;还是&ldo;辉光&rdo;。教授的结论是:

中国社会未来最大的危险性恰恰来自于买办资本,以及正在悄然成型的买办阶层。他们与帝国主义主子沆瀣一气,迫使中国的腐败官员,为了一点残菜盛羹,加紧榨取国内百姓的血汗……

问题在于,端午并不知道教授是如何从前面那些繁复而杂乱的铺陈中,推导出这一结论的。为了支持自己的观点,教授还引用了一句甘地的名言。可惜,他那具有浓郁河南地方特色的英文有点含混不清。

另外,端午的注意力,再次被两位年轻诗人的谈论吸引住了。

她累了,停止。

汗水流过,落了灰,而变得

粗糙的乳头,淋湿她的双腿,但甚至

连她最隐秘的开口处也因为有风在吹拂

而有难言的兴奋

……

诗中的那个&ldo;她&rdo;,指的也许就是潘金莲。端午紧张地朝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女孩看了一眼,所幸,她的耳朵里已经嵌入了白色的耳塞。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敲击着,为了驱散越来越浓的烟味,她开了窗。她的头发微微翕动,因为窗口有轻风在吹拂。

吉士在烦躁地看表。他走到那个马尾辫青年的身边,手搭在他肩上,与他耳语一番。马尾辫仰起脸来,笑了笑,说:&ldo;那不着急!&rdo;

研究员显然不同意教授的观点。

&ldo;社会已经失控了。&rdo;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从桌上的玻璃盅中抓出几粒花生米,放在手里搓了搓,吹掉了浮皮,放在嘴里咀嚼着,接着又道,&ldo;这种失控,当然不是说,权力对社会运转失去了有效的管制或约束。我的意思是,这种失控,恰恰是悄然发生于每一个社会成员的内心。他们‐‐也许我应该说我们‐‐我们已不再相信任何确定无疑的东西,不再认同任何价值。仿佛正在这个社会上发生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每一个人都不能连续思考五分钟以上,都看不到五百米之外的世界。社会机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坏死。

&ldo;左派批判资本主义,攻击美国;而自由主义者则把矛头指向体制和权力。在这样一种从未有过的两种思想的激烈交锋中,双方都忘记了这样一个事实:资本、权力,不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不论是中石油,还是世界银行,生来就彼此抱有好感。它们之间有一种,怎么说呢?天然的亲和力。甚至都用不着互相试探,一来二去,早就如胶似漆了。在国内,你如果在48元的价位上购买了中石油的股票,只能怪自己的祖宗没有积德。几年下来,股价已经跌到了可怜的12块钱。可中石油在美国仅仅融资29亿美元,给予境外投资者四年的分红累计,竟然超过了119亿美元。很多人还抱有天真地询问,中国什么时候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我要说的是,这种改革,并非没有开始。依照我的观察,它已经在内部悄悄地完成了。它已经是铜墙铁壁。事实上,任何人都已经奈何它不得。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