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绥今日穿着一身白色针织开衫,内里是一条淡紫色棉麻质长裙,裙摆绣着粉与浅绿交织的花纹,舒适又不显优雅郑重。
她走入餐厅,跟随侍者到达了包间,入目便是垂头看着光脑的青年,一头蓝色长发披散着,似流水般,在光的照耀下散发粼粼波光,碧绿的眸子在察觉动静时,便抬了起来。
眸中是盎然春意,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衣着得体,在见到他时,便能感受到他周身春天般温柔缱绻的气质,但秋绥看着长身玉立的青年,却只觉他有种说不出的空茫哀伤。
看到秋绥,季许予起身,露出温润的笑,朝秋绥伸出了骨节分明的手,“秋绥小姐,您好。”
秋绥握上,感受到了有些冰凉的温度,笑着回应道:“季先生,您好,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
季许予为秋绥拉开座椅,等她落座,他才重新坐下。
“不知秋小姐喜欢什么,我便先随意点了些,您可以再看看菜单。”季许予先将菜单递给了秋绥。秋绥仔细看了看上面已经勾选的餐食,都是易被接受的,不容易踩雷的食物,其中还有几样,正好是她喜欢的。
她柔声道:“不用了,这些菜我都很喜欢,季先生的点餐很精准点中了我的爱吃的呢。”
季许予温柔一笑,翠绿的眸子弯弯,语气温和道:“是嘛,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秋小姐不喜欢。”
“没有,这些我都很喜欢。”秋绥也笑得很温和。
“季先生,我这次找您,是为了我的一个学弟。”秋绥开口,进入主题。
“嗯,我知道,秋小姐之前在光脑上便同我说了,我也是有些在意,所以才冒昧提出邀请秋小姐。”季许予那一双柔和碧绿的眼睛始终看着秋绥。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学弟,目前在帝国大学就读,我之前与他聊过,他是孤儿但一直很优秀,他与我说过,他其实在渴望着亲情,于是我答应了会帮助他寻找家人。
在那次看完您演奏后,我便想到了他,说实话,您与他很相像,于是我便擅自向朋友要到了您的联系方式,想问问您是否有失散的兄弟。”秋绥有条不紊地叙述着她来寻找季许予的缘由。
季许予一直仔细听着,望着秋绥那双晶亮清澈的眼眸,季许予眸中微动,等到秋绥说完,才开口缓声道:“其实我的确有一个失散的弟弟,只是……我们家的情况,我并不知道他回来是好是坏……”语气中有一丝踌躇与无奈。
秋绥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迟疑问道:“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季许予还是保持温和的态度,轻声道:“嗯,告知秋小姐也没有关系。”
接着,季许予将他的家庭情况大致与秋绥道明:“我的父母均是beta,他们并没有固定工作,父亲酗酒的情况很严重,他喝醉了,便会对母亲使用武力发泄,母亲在我五岁时便离开了家,而母亲在离开时唯一带走的便年仅一岁的弟弟,我本以为弟弟跟着母亲会比在这个家好,只是我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狠心……
在母亲离开后,父亲更加变本加厉,但或许是我运气好吧,在全是beta的家庭中,竟然分化为了体质优于beta的Alpha,父亲在外人面前面子大涨,家中的境况才好了很多。不过现在的父亲,还是有些极端,不是能给予正向情绪的人,如果弟弟与他见面,我其实会有些担忧。”季许予语气平缓,委婉地表达了父亲的恶劣。
秋绥听着,仿佛能切身体会到季许予的艰难。十几岁的小少年,整日与酗酒暴力的父亲待在一起,孤立无援,艰难长大。
她感到了揭开他人伤疤后的歉疚,“抱歉,季先生。”
季许予倒是不在意,笑着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只是……如果是弟弟真的想寻求亲情的话……恐怕父亲不能给他。”
秋绥点头,在她听过季许予的话语后,便打算将真实情况告诉南思缘,让他自己定夺,而以她对南思缘接触后的了解,他大概率也不会想回这种家吧。
“那季先生你呢?”秋绥问道。
季许予明显一愣,就听秋绥柔声道:“我和季先生虽然仅仅相处了一小会儿,但能感觉季先生是位很温和有礼的人,与您的父亲应是截然不同,那么您对于弟弟的看法呢?”
季许予听着秋绥的话,垂下眸,掩住了眸中的苦涩,语气温柔道:“谢谢秋小姐的夸赞,只是……我的情况不便与弟弟见面。”
秋绥感受到了季许予的无奈与迫不得已,也没有再说这个话题,而是转换了话题,同季许予说起了古音乐。
秋绥在原本的世界有学习过一些乐器,虽然算不得精通,但对于几千万年后的星际世界,她对于古音乐的了解可以算得上是别无仅有了。
季许予早在几年前其实便听过秋绥的名字,天才beta少女,基因研究领域的新星……他也曾远远在一块大屏上看到过秋绥,那时的她研究出了新型基因抑制素,被帝国皇帝亲自嘉奖,拿着奖杯的少女笑得温和有礼,渊清玉絮,耀如春华,是他仰望的存在。
而现在,他也没想到,能与她在同一张桌椅上用餐,还交流着他所热爱的音乐,他本就对她有所欣赏倾慕,他没有想到,少女在古音乐领域,也会如此优秀,有自己的见解。
与秋绥的交流,就像是那勃拉姆斯乐曲,柔和安详,令他沉溺。尽管内心泛滥成灾,但季许予表面仍是温柔克制,只有那一双盛满暖意的眸子暴露了他的心迹。
两人的气氛异常融洽,直到用完餐,季许予绅士地将秋绥送回居所,秋绥脸上还挂着笑,语气中较之前亲昵许多“那么季先生,下次见,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演奏会。”
“嗯,下次见,秋绥小姐。”季许予同她摆手再见,脸上是柔和的笑。
在秋绥彻底离开季许予视线后,季许予才低垂下头,看了看光脑中的信息,温柔褪去。他修长白皙的手抚上了脖颈处的腺体,最后又抬眼望了眼秋绥消失的地方,嘴中无声说了几个字,消失在了夜色中。
“再见……秋绥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