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寒暄完了,宋小河走到沈溪山身边,低声唤他:“沈溪山!”沈溪山垂眸,睨她一眼,并未应声。宋小河眨着晶亮的大眼睛,来到他边上,将他左看右看,那一张脸当真臭得不行,比先前看起来更恶劣了。她拽着沈溪山的衣裳爬上去,也站在断壁之上,歪着脑袋去看他,“怎么?如今龙神大人归位,不搭理我这小小凡人了?”沈溪山轻嗤一声,“如今你都是上神了,我哪里敢对你摆脸色。”宋小河抓着他的手臂,往他脸上看,“你这嘴角都要沉到地上去了,我与你说话,你怎么不看我?”“与我说话?”沈溪山肩膀一抖,侧过身去,拉了个长脸,“上神如今是大人物,忙得很。不是冥界的小鬼,就是那只爱穿着罗裙扮成女子的公狐狸,要不就是就知道耷拉着舌头傻乐的蠢狼,再然后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有,我哪里有殊荣跟上神说话呢。”这酸溜溜的语气,差点把宋小河冲得翻了个跟头。“我是先把师父和师伯的魂魄送走,然后又与他们随便说了几句嘛,这也要生气?”宋小河笑眯眯地用手指戳他的肩膀,“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沈溪山又将身子转过来看她,“那我方才去找你,你看见我了吗?”“啊?”宋小河愣了一下,回想起来,方才只顾着跟人说话,还真没注意视线里有没有沈溪山。沈溪山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方才根本没看见自己。天劫一过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结果宋小河跟这个聊聊跟那个聊聊,啰里吧嗦地说了一堆,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尤其是那只公狐狸的破牙,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一直送送送!他气死了,阴阳怪气道:“也是,我不过区区一条长虫,哪能入得了上神的眼。”“我眼神不好嘛,情有可原。”宋小河咂咂嘴,心想沈溪山真是气糊涂了,还把自己比作长虫,于是道:“那怎么办?要不我亲你一口,你别生气了?”话音刚一落下,沈溪山的手就突地伸过来,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紧接着他的头就往下压,覆住了宋小河的唇。他用柔软的舌扫过宋小河的唇瓣,深入牙关往里探,轻车熟路地找到宋小河小小的舌尖,带着几分凶巴巴的气势,与她勾缠起来。周围人见状,无不倒抽一口凉气,发出惊愕地低呼声。宋小河的脸也爆红,拍打着他的手臂,呜呜道:“我没说在这里亲!”吉星高照朝阳初升之时,金光落满大地,朵朵白云在天穹之中排列,被描绘了金边,犹如千年不见的祥瑞现世。宋小河站在断裂的城墙之上,迎面看着从地平线缓缓上升的太阳,微风拂面,带来一阵清晨的凉爽。如今笼罩着不辞春的浓雾散去,原本贫瘠的土地上也因为神的福泽长出了草,开出了花,放眼望去像是遗失多年之地,不受外界所打扰的仙境一般。既荒败,又美丽。沈溪山站在她的边上,沉默不语。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自打龙珠归体恢复从前的记忆之后,彻底脱去了人性,眉眼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对世间万物漠视的神性。宋小河则不然,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扑面而来的风,深吸一口,满鼻子的芬芳。“人间的景色真是美好,春夏秋冬都有别样风采。”宋小河一句感慨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觉得颇为高深,于是得意地问沈溪山,“我这话是不是特别有道理?”沈溪山瞥她一眼,反问,“什么道理?”“就是……”宋小河说的时候倒没细想,但认真解释起来,她似乎也表达不好。“你是想说,不管六界如何,人界都是独一无二的。”沈溪山将话接过去,“是吗?”“对!”宋小河连连点头,牵起他的手,笑道:“如今我们当真是心连心了,我的心思你都能知道。”沈溪山却道:“这话你从前就说过。”“什么时候?”她问。沈溪山沉默一瞬,将宋小河的手指收紧,整个握住,他眺望远方,缓声道:“在你已经忘记的记忆里。”“忘记?”宋小河下意识回想。其实在渡完雷劫之后,她成神的那一刻,前几世的轮回都已经脑中浮现。九世轮回,她却只有八世的记忆,宋小河猜测,没记起的那一世,便是她先前梦境中所看到的画面,是她与沈溪山相遇的那一世。这八世的记忆力,她并非每一世都是英雄。有时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有时是修仙世家,或是皇室里的嫡系公主,或是修仙世家旁支庶女,总之各种身份都有。但有些死得悲壮,有些却死得悄无声息,那些记忆融在脑中,有几分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