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上回在赤地中遇到千机派的人,他们只说鱼皎杀害师父掳走师娘,叛逃了仙门,却并未将你与他并为同伙。”宋小河压看着她,缓声问道:“所以后来你们加入了日悲宗,鱼皎便瞒着你开始残害无辜之人?”“他一直想为我打造一副与常人无异的身体,这几年也苦心钻研千机古法。”“但不论如何,他也已经走上了邪道。”宋小河喃喃道:“杀人偿命,犯罪伏法,谁也无法成为例外。”“可以将他带回仙盟审判赎罪,我只求你们能留他活命。”杜雨瑶往前走了几步,用冰冷僵硬的木头手笨拙地拉住了宋小河的手,弯着腰背用卑微的姿态乞求道:“宋姑娘,我听说你有个相依为命的师父在长安也犯了大错,你应当能明白目睹亲人犯错的心情,是不是?”宋小河神色一震,双眸顿时失了色彩,仿佛忆起了不开心的往事。正当她开口要说话时,林中忽而陆续跃出人影,分布在百姓所站的位置周围,以一个半圆将正吵闹的百姓给包裹起来。那些正是机栝所组成的傀人,看着要比常人高大一些,外面裹着一层人皮,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一双眼睛却是黑黢黢的,在夜色下显得相当瘆人。百姓们立即吓得噤声。沈溪山正应付得烦躁,见状就松了一口气,心说耳朵总算能清静些了。宋小河下意识抽出了木剑,往后退了几步,回到沈溪山的身边。她虽然对杜雨瑶方才说的话颇为动容,但也没忘记,她与造出这些傀人的鱼皎是一伙儿的。傀人约莫有二十来个,落地之后站得笔直,其后便是一声哨响,二十来个傀人同时抬手,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双手甩出锋利的长刃。众人受到惊吓发出惊呼声,有些胆子小的甚至开始哭泣,转身要跑。“别乱动!”宋小河见状,紧忙大喊一声。但那逃跑之人早已吓破了胆,并未理会宋小河,发了疯似地奔跑。离他最近的傀人应声而动,身影快到变为残影,只听一声凄惨的叫喊,那逃跑的男子被利刃当胸穿透,倒在地上抽搐挣扎,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死透了,鲜红的血淌出来。“啊——!”尖利的叫喊在人群爆发,哭嚎声瞬间打破了深山的寂静。沈溪山给吵得难受,抬手掐了个噤声法诀,打在众人的身上,周围顿时安静下来,百姓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吵闹声消失之后,宋小河就得意听见林中还有脚步声,她看了一眼杜雨瑶,忽而扬声道:“出来,躲着干什么!”话音落下,只见月下一道黑影闪过,一个少年就落在了当间的空地上,正是鱼皎。他的目光先落在杜雨瑶的身上,“师娘,到我这里来。”“皎儿,住手吧。”杜雨瑶落下两行泪,徐徐道:“别再伤及无辜了。”“伤及无辜?”鱼皎指着身后缩成一团的百姓,面容有些委屈地说:“是他们自己叫嚷着不准我们拿走山神留下的宝贝,才召集了全城的人上山来送死,若掌控这些傀的人是钟浔元,他们早就死得一干二净了。”“当初我要你研究千机古法,是为了让你学有所成造福人界,而不是利用这些东西胡作非为。”杜雨瑶的语气严厉起来,斥责道:“你伤人性命,助纣为虐,还不认错?”鱼皎像个被训斥的孩子,垂下了脑袋。宋小河转头,朝沈溪山看了一眼,小声道:“这些傀看起来更为厉害,若是你伤势未愈,先去城中躲一躲。”“我?”沈溪山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这种话也能传到他的耳朵里,他疑问道:“先进去躲一躲?”宋小河很认真地点头,目光往下一落,抬手就覆在沈溪山的腹部。她手上没有用力,害怕伤口没有完全愈合,她关心道:“免得再牵动伤口。”沈溪山抓住她的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忍不住笑了。“那若是别处也藏着傀人翻进了城中,你要如何保护我?”宋小河想了想,随后将木剑往地上一插,双手结印,在瞬息之间释放了极寒之力。寒意在空中大肆侵蚀,光芒自她双手朝外疯卷,只听“咔咔”的声音频想,就见赤色的冰层猛然拔地而起,在高大的城墙外又形成了一堵由赤冰形成的高墙。冰墙沿着城墙延伸,左右各十来丈,寒意冒着白气,形成了令人震撼的景观。宋小河与沈溪山所站的位置,成为这座城正面唯一的缺口。她呵出一口气,白雾在脸边消散,顺着脖子往上蔓延的白霜又在顷刻间化成了水,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