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这初夏季节为何突然这么寒冷,还真是因为小河姑娘。”暗处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声。宋小河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倍感失望,甚至没有掩饰神色,大剌剌地挂在眉梢,“怎么是你?”那人取了一盏灯,从暗处走来,“怎么?让小河姑娘失望了?”此人正是几日不见的钟浔元。上回在雨天去找他说了几句之后,宋小河就没再见过他了,却没想到在这林中第一个遇到的人竟然是他。宋小河说:“我在找人呢。”“我知道,小河姑娘是在找沈猎师吧?”钟浔元走到她面前站定,“我知道他在何处,不妨先将这极寒之力收起来,免得殃及旁人。”宋小河收了灵力之后,空中的寒意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就散去了,温度恢复正常。“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钟浔元往身后指了下,“方才从那边路过之时,我听见有人说看见了沈猎师,只不过我想着这空中的寒气应当是小河姑娘释放,所以急着来寻你,并未亲眼见到沈猎师。”宋小河看着他的脸。钟浔元的脸上带着温润的笑,跟平日里一样,有一种亲和力,让人见之便很容易放松警惕。只是眼下他手里提着一盏灯,光影从下往上一照,却显得他面目可怖,十分阴森。宋小河默默伸出手,拉着灯往上抬了抬,然后才点点头说:“这样更让你看起来像个好人。”钟浔元:……“走吧。”宋小河的态度很是随意,看起来像是毫无防备,“带我去找他。”钟浔元就笑了笑,带着她转身往下走。刚走了一段路,宋小河就忍不住发出疑问,“不过……这里地势一直在变,你现在还分得清他在哪个方向吗?”钟浔元回头道:“当然分不清。”“我想也是。”宋小河问:“那你想把我带去哪里?”“就是随便走走,毕竟也有几日未曾见小河姑娘了,倒是想念得很。”钟浔元叹道:“我先前本想去找你,奈何沈猎师实在是霸道,我一靠近他就要打我,我不是他的对手,只好放弃找你。”宋小河一听,当即来了兴致,笑着问:“何时的事?”“就是这几日,也不知他是怎么猜准我何时前往你们住的客栈的,只要我一靠近他就从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冒出来。”钟浔元回想了一下,啧啧摇头,“也不说话,出手就要打我,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她抿着唇,眼里盛满水波一般,亮盈盈的,不应声。钟浔元瞧了她两眼,道:“先前与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宋小河哪里考虑过,当日出了他的客栈门就忘得一干二净,也不打算回答,正想说些别的话转移话题,却忽而看见前面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她忙道:“有人在前面!”还不等钟浔元开口,她就小跑上前,连续十来步拉近了距离,才看见前面是个女子。月光倾泻而下,那女子身着劲装,手里捏着把铁锹,脚边有一个刚挖的坑,土堆了满地,正从坑里面拿了个东西出来。宋小河认得她,是先前她去钟浔元客栈时,站在院中问有没有机会见识她寒冰之力的那个女子。那女子的后腰上挂着一把半臂长的短刀,刀面呈密密麻麻的锯齿状,没合鞘,上面全是血,正往下滴着。“喂。”宋小河骤然出声,唤了她一下。那女子没察觉宋小河的靠近,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短刀被极快地抽出来旋在身前,散发出白色的光芒。如此一照亮,宋小河才算是看清楚。她身上的衣袍几乎染满了血,侧脸上也沾了不少,也不知是杀人所致,还是杀山中野兽所致。“是你?”她看见了宋小河,随后挑起半边眉毛,咧着嘴露出一个邪戾的笑,“正好方才没杀爽,你倒是来得及时,不过我这把刀有点钝了,割脖子上的气管有些费劲,你介意吗?”宋小河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楚,那女子脚边黑乎乎的不是挖出来的土,而是一个个随意摆放的人头。粗略一眼,似有四五个,血糊了面,看不清楚是谁。宋小河倒是没有半点害怕的模样,她抬手,指了指女子另一只手上的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说:“可以把那个给我吗?”女子用手抛了两下,“你想要?倒是可以给你,不过你一个将死之人,要这东西做什么?”宋小河乐了,缓缓抽出腰间的木剑,语气轻快道:“你只要同意给我就行,师父说过,不问强取是抢,不问自取是偷,我可不是那种品行不端之人。”那女子将东西别在腰后的挂袋之中,而后把短刀一翻,脚尖猛地往地上一蹬,整个人像只凶悍的豹子朝宋小河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