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清闲得很,像个整日游手好闲的街溜子,又在大街上逛起来。城中百姓越发排斥宋小河这些外来人,走在街上也总是被人侧目非议,寻人问话也多半被敷衍和拒绝,没几个人有好脸色。宋小河转了老半天,又觉得无趣,想买点吃的手中却没有银钱,只得去找苏暮临。苏暮临与孟观行在调查那中年妇女的儿子突然死在城外的事。宋小河找去的时候,屋中正热闹,一家子人哭的哭,吵架的吵架,闹个不停。她一进去,苏暮临就寻着味儿迎上来,笑得花枝招展,就差摇尾巴了,“小河大人,你来找我?”宋小河点头,一边要他给些银钱,一边问:“在查什么?”“方才我们看过尸体,这人的胸腔有个大洞,整个心都被挖了,是兽爪造成的伤口。”苏暮临往她身边凑近些许。宋小河道:“是不是进了山里?”苏暮临摇头,“就算是修仙出了灵识的兽族,轻易不会伤凡人性命,更不会掏心,此乃妖邪所为。”宋小河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院中摆着一副棺材,那中年妇女坐在棺材旁抹眼泪,其他人则在院中的空地处吵闹,她随便听了两句。是在争执是否将这死了的少年送到山里。孟观行站在棺材旁,低头研究尸体。他听到宋小河的脚步,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小河师妹来了?”宋小河点了下头,唤声孟师兄,随后往他双手扫了一眼。先前在昏暗的光下看得不分明,好像两只手的肤色有些差别,今日在日光下一瞧,又瞧不出分别来。她走到棺材边,就看见棺材里放满了泛着红色的方形冰块,寒意十足。少年的脸和鼻子以及耳朵都涂上了泥巴,胸膛盖了块布,遮住了狰狞的伤口。“为何要用泥巴将他的脸都涂上?”宋小河问。“是寿麟城的入葬习俗,他们认为用柳木土封上人的七窍,其后再下葬,可消解生前一切恩怨,安心转世。”孟观行说:“但柳木至阴,用其土封七窍,就会将魂魄困于体内,直到尸身腐烂才会得以解放。”宋小河恍然大悟,“难怪双鱼神玉可以让寿麟城的人死而复生。”按理说他们抬进山的是尸体,那么双鱼神玉拓印的应该也是尸体,若是没有魂魄,就不可能复生。正是因为柳木土留住了他们的魂魄,所以才使得被拓印的尸体活了过来。宋小河在院中站了一会儿,看着那妇女哭得可怜,心中不忍,就离开了。她去城中买了些吃的,结束了无趣的一日,回到客栈。她掰着手指头数,距离满月还有两日余一个白天。晚上宋小河又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分明客栈中很安静,却又好像什么声音都往她耳朵里钻一样,吵得她没有睡意。她却不想用法术隔音,支棱着听。直到深夜,客栈响起沈溪山的脚步,隔壁房门开了又关,宋小河才睡去。隔日宋小河却破天荒地起得很早。微弱的敲门声将她吵醒,宋小河翻身下床时,沈溪山的脚步已经下楼了。她动作有些慌乱地推开窗子,清新的晨风一下子灌进来,吹了宋小河满脸,街上百姓来往的喧哗声也跟着入耳。宋小河悄悄趴在窗框上往下看,就看见沈溪山与关如萱刚出客栈门,两人并肩离去。两人靠得并不近,虽说是并肩走,但当中隔了一臂长的距离,能走下两个人。但从背后看,两个人的身影落在宋小河的眼里,还是让她莫名觉得有一些暧昧。她抬头望了望,天刚大亮。昨日沈溪山也是出门得很早,想来也是关如萱给喊出去的,如此一算,沈溪山已经连续三日跟着关如萱出去了。宋小河的心里一下就不舒坦起来,刺挠得厉害。如今是在出任务,他们出去想来不会是花前月下,把酒同欢,定然在查城中相关的事。正因如此,宋小河才更加不高兴。来到寿麟城之前,她以为会是她和沈溪山一起调查那些怪事,一起找到师伯的最后一魄。可现在他早出晚归,忙些她不知道的事,身边站着的人也不是她。宋小河想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但随后又想,客栈里又没人,只有她自己,哪有什么掩饰的必要。她耷拉着脑袋坐到床边,双手捧着下巴,眉眼溢出来的失落垂落在嘴边,向下压弯了嘴角。宋小河甚至没有出门的兴致,无所事事地在房中躺了一日。早早地爬上了床,想着今日要早点睡。却没想到在意了一天的事,到了夜晚更是让她放不下,像是生生梗在心头,成了一桩十分顽固的烦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