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山嗯了一声,将她的头发先从当间分了左右两边,然后又分上下两股,上方的头发绾起来,系上素白的发带,下面的发则分别编了四条小辫子。他低着头认真编发,宋小河就回头看了一眼,忽然窥见沈溪山的神色中有着缠绵的温柔。那是鲜少出现在他脸上的神色。宋小河心头一荡,仅仅在一个瞬间,仿佛察觉到了沈溪山对她的喜爱。她唤道:“沈溪山。”沈溪山也没有抬头,仔细将铜板绑上她的发尾,应声:“嗯?”宋小河问:“你究竟为何将我带来这里?”沈溪山绑好了铜板,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眉尾一扬,反问:“你觉得是为何?”宋小河认真想了一下,而后笑了,她扭过身来,跪坐在床榻上,说话时将手按在沈溪山的手背上,有点得意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先前骗我,心中愧疚难当,想以此来博取我的原谅!”沈溪山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嘴角一牵,也露出个轻浅的笑,顺着她的话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原谅我了没?”宋小河轻哼一声,说:“哪有这么轻易?我饿了,快让我吃饭,吃完我要睡觉。”沈溪山说话算数,拿出饭让宋小河吃了,再仔细给她嘴巴清理干净,然后抽出她眉心的金光,让她睡了。宋小河刚闭上眼睛,她手上的戒指就散发出微微光芒,一阵青烟飘出,幻化成濯雪的模样。濯雪踩在柔软的被褥上,围绕着宋小河转了一圈,抬头,用蓝色的眼睛看着沈溪山。沈溪山偏了偏头,道:“下去。”濯雪倒也乖巧听话,当即就几步跑到床榻边,跳了下去,卧在旁边。沈溪山坐在边上盯着宋小河的睡眼看了许久,想着今日也看了一日的书,是该休息了。于是在她身边躺下来,自然而然地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听着她的呼吸深而后闭目养神。宋小河许是被他的动作惊动,意识半醒,本能地伸出双手,去贴近身前的人。她的手沿着沈溪山的双肩往上,去搂他的脖子。沈溪山一时被她黏糊的动作晃了心神,忘记后脖子上的禁咒,待想起来想要阻止她的手时,已经晚了。宋小河的手毫无防备贴了上去,瞬间,像是灼烧的烙铁按在她的掌心,无比滚烫的疼痛传来,一下就将宋小河从梦中完全惊醒。她发出一声痛叫,猛然将手缩回来,睁开眼睛正要看,手却被沈溪山一把给拽走。他看起来有些慌张,动作也失了轻重,把宋小河的手拽过去后立即用自己的掌心贴上,寒意迸发,给她的手降温。宋小河那一下疼的厉害,几乎出了一背的冷汗,呜咽一声,就感觉掌心敷上了寒霜,灼烫的疼痛慢慢消散。沈溪山见她面色难看,抬手将她抱入怀中,抚顺她的脊背,低声道歉:“对不住,我一时给忘记了,马上就不痛了。”宋小河的嗓音里还带着睡意,说话含糊不清,带着埋怨,“是什么东西,好烫,你是不是半夜偷袭我?”沈溪山抿着唇,脸色沉沉,片刻后才温声哄道:“没什么,快睡觉吧。”宋小河被他抱在怀里轻晃,手掌的疼痛也完全消失了,她将头搁在沈溪山的肩头,很快又陷入睡眠。沈溪山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另一只手贴着她的掌心握着,保持着抱坐的姿势许久,眸光平静。待感觉她掌心的热意完全消失了,沈溪山才将她的手掌拿起来看,就见她掌心有个隐隐约约的“禁”字,再柔软的嫩肉上留下了狰狞的红痕。这是宋小河将手心覆在他后脖子的禁咒上,才留下的伤痕。沈溪山用指尖在她掌心滑过,将那红痕一一抹去,才将宋小河给放下。因此,他不免迁怒了禁咒,心中恨恨道,早晚给你这东西解了。“小河——”梁檀站在院中唤她,连喊了几声。宋小河从房顶上跳下来,“何事啊师父?”梁檀被吓一跳,继而大怒,“又跑去房顶做什么?!上回你在上头踩了个洞,我都还没补,若是下雨你自己上去补!”宋小河反驳,“那个洞分明就是师父你建房的时候不仔细,我这么轻盈,怎会将房顶踩破。”“还敢顶撞为师。”梁檀揪了下她的脸颊,说:“方才去哪里了?怎么说着话,忽然人就没了。”宋小河揪道:“上去看月亮了。”梁檀仰头,忘了眼天色,就道:“去给为师搬来一张椅子。”宋小河跑去搬来两把椅子,给了师父一个,自己坐一个。梁檀挽着衣袖,往天上看,说道:“以前跟你说过,月明星稀,今夜星星如此亮,哪里能瞧见好看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