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临干笑两声,说:“没有啊,许是小河大人看错了,可能是这灯笼映的光吧。”宋小河也道是自己看错,见他脸上这般模样,想起方才从那老人口中得知这镇上是有妖邪的,赶忙问:“你怎么了,如此惊慌,脸上还有伤,是不是遇上什么妖怪了?”苏暮临用手背蹭了下脸上的血痕,“是方才走路时没注意脚下,跌了一跤才摔出了伤痕,没什么大碍。”宋小河倒不是想怀疑他,只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随口问道:“你没点灯吗?”苏暮临道:“点了点了,方才摔了一跤之后给摔坏了,所以才急急忙忙要回去,我在镇子上转了几圈,发现镇中大部分家户不知为何是空的,我们随便进去借宿就行。”话题一转移,宋小河的注意力也就跟着转移了,她道:“那些人恐怕大部分都死了或是逃去了别地,我们去借宿也无妨,不过你身上还有吃的吗?我和师父的东西都吃完了。”苏暮临连声道:“有有有,我们先回去,给小梁师父拿点吃的,他年纪大了,赶路一整日,早点让他吃了休息。”宋小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赞赏,二人又原路返回,找到了梁檀。镇上的百姓骂了一阵,砸不开门,很快也就散去了,各回各家,有部分人注意到了沈溪山这几个外来人,也没人感兴趣上来攀谈,镇子很快就归于死寂。几人找了个较大的宅院,敲门拜访,屋中无人,他们便开了门进去,就见到步时鸢站在檐下,身边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是热茶。她转着手中的玉珠,笑着道:“等你们许久,来喝盏热茶吧。”宋小河欢快地跑过去,拿起其中一杯,问道:“鸢姐,这也是你推算到的吗?”步时鸢笑眯眯地看着她,“入这一门久了,有些小事凭直觉也能猜准,不必推算。”梁檀走到桌边,见桌上的茶还热气腾腾,显然是刚倒上的。她说等了许久,茶却是滚烫,说明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何时到来,掐准了时辰倒上的热茶。此人当真有点本事。梁檀在心里嘀咕着,拿起一盏茶,对步时鸢笑笑:“多谢步天师,那我便不客气了。”沈溪山没喝茶,将周围的几间空房看了看。房中的东西尚是干净,并未积上厚厚的灰尘,也就说明这屋的主人刚离开没多久。他走进房中点上灯,用法诀将床铺给清理一遍,而后听到门边有轻微的响动,转头看去。就见宋小河站在门边,双手捧着茶盏,正用一双大眼睛看他。沈溪山问:“小河姑娘可是有事?”宋小河回头看了看,像是观察梁檀,然后抬步进了房中,神神秘秘地关上了门。房中被沈溪山下了隔音法诀,门一关上顿时就寂静下来,宋小河把茶盏放下,一回头,就对沈溪山笑得灿烂,露出白白的牙齿。沈溪山眉峰微动,看着她并不言语。她走到沈溪山面前来,开口道:“先谢过沈猎师傍晚的时候为我师父解围,否则师父今日定然会丢个大脸。”沈溪山莞尔道:“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不必挂怀。”“不,这很重要,你不知道。”宋小河说:“我师父心眼很小的,之前外门派的人来咱们仙盟找麻烦,他被推出去应对,被那可恶的逢阳灵尊打掉了两颗牙,当晚气得睡不着,在院子里坐了一宿呢。”说起此事,沈溪山倒是有些印象。去年春时,的确有一个门派在仙盟开师尊大会的时候找上门来,还是他出门解决的。只是沈溪山也听说了,在他赶去之前,有个灵尊被打掉了两颗牙,模样十分凄惨,他徒弟在旁边哭得嗷嗷叫。当时沈溪山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一听便过,如今听了宋小河说起,才知道原来那对师徒竟然就是梁檀和宋小河。沈溪山心念微动,想到当时他处理上门挑事的人时,宋小河或许就在不远处,一边抹着眼泪心疼牙齿被打掉的师父,一边在人群中看他。或许他们有擦肩而过的契机,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仙盟还有宋小河这号人物。更不知一个月后她会带着木剑独自下山,莽撞地闯入他的视线中。沈溪山有点走神,宋小河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唤道:“沈猎师,你怎么不说话?”他恍然回神,看着宋小河,而后轻笑说:“你我既是朋友,这点小忙我自然会出手相助,不需言谢。”宋小河听到这一句朋友,心里就很高兴,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与沈溪山靠得更近了。沈溪山此人边界感极强,不论是与谁相处,都必须要保持在一个被界定好的范围之内,一旦对方过于靠近,他就会往后退,且做得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