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强大。大雨依旧滂沱,雨声隔了一层屏障传进来,听得并不分明。灵域结界下,仙盟众人抱团而息,便不像是行路时那长长的队伍了,仙盟分了三堆,为了提防夜间有什么突发危险,都坐得很近。苏暮临往火堆里扔木头,用一根长树枝拨了拨火,贼头贼脑地盯着身旁不远处坐着的宋小河和谢归一众人。他气哼哼道:“那病痨鬼定是又在装可怜,死就死了,还拿那些东西去麻烦小河大人。”沈溪山摸了摸差不多干了的衣袖,随口道:“你偷听?”“这怎么能算偷听!不过是担心小河大人的安危罢了!”苏暮临反驳,“那病痨鬼就是看小河大人心地善良,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要求,寒天宗与仙盟隔了那么远,还要让小河大人跑那么远的路给他妹妹送东西!”苏暮临咒骂起来,好像嘴都气歪了,原本白净的面容在火光下也显得有些许狰狞。沈溪山用手支着脸,看着他,“你对他偏见倒是不小。”“他和他那师弟,实在惹人厌烦!”苏暮临要讨厌一个人,哪管你好不好坏不坏,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理由。沈溪山心想,苏暮临瞧着这样蠢笨,原型莫不是一头猪?这话没说出来,不然要把苏暮临气得当场吐血昏厥。他盯着宋小河那边盯了好一会儿,忽而心生一计。与谢归,钟浔之两人相比,沈溪山就没那么讨厌了,毕竟他很强。苏暮临的种族血脉,生来慕强。他凑近沈溪山小声道:“沈大侠,你难道不觉得姓谢的那个病痨鬼别有所图吗?”沈溪山本无兴趣去议论别人,但见他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接了话,“你觉得他有什么图谋?”“你看啊。”苏暮临丢了手里的树枝,伸着手指头数,“小河大人性子如此好,广交朋友又以真心相待,谁都乐意与她结交,这是其一。”沈溪山的耳朵没少在宋小河的嘴下受罪,性子好不好暂且不提,聒噪倒是真的。有时候她说一天的话,能顶得过别人说一年。至少在沈溪山这前十九年的生活里,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宋小河话多。“其二,上回在酆都鬼蜮,谢归一众人变成妖怪时被仙盟的人追杀,还是小河大人站出来阻止,救了他们。”苏暮临道:“这次下了山来,他又总是凑在小河大人左右,日日相伴,难免不生出别的心思来。”沈溪山问:“什么心思?”苏暮临说:“他定是心悦小河大人,然后假借身体病弱之由装可怜,总让小河大人去关心他,趁机与大人多说说话。”沈溪山听了这些话,觉得很微妙。这明显是挑拨的话,他能分辨得出来,只是沈溪山心念一动,奇怪道:“宋小河不过是在鬼蜮救了他一下,也不算救他性命,他如此便心悦了?”“那是当然,人族不就是这样,只要看对了眼就心动了,紧跟着爱来爱去,寻死觅活。”苏暮临是没少看凡间的话本,抬眼瞄了沈溪山一眼,说道:“且一开始,小河大人不就是为了你,明知有死劫,也还要去鬼蜮的吗?”沈溪山不言语。苏暮临又道:“你看看,那病痨鬼恨不得靠在小河大人身上,简直像没骨头一样!明知大人心悦有人,却还是如此蓄意勾引,可恨!大人心善,若是真的落入他的病弱陷阱之中,移情别恋怎么办?沈大侠合该去阻止才对,最好顺道把那个该死的蠢驴钟浔之狠狠打一顿。”沈溪山抬眸,穿过当间燃烧的篝火望去,看见宋小河与谢归并肩而坐,倒没有苏暮临说得那般亲密,只是两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叠在了一起。她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手正搭在谢归的肩膀上,眼中带着笑意。篝火勾勒她侧脸的轮廓,镀了一层金边似的。他收回视线,淡无波澜道:“宋小河喜欢谁,与谁亲近,这些与我何干?”他拿出毛茸茸的软毯,一下铺在地上,躺了上去,说道:“看好她,别让她乱跑。”苏暮临挑拨不成,见沈溪山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不由更气了,咬牙切齿地又捡起树枝拨弄火堆。又过了小半时辰,宋小河才缓缓归来。苏暮临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吃食和水给她,然而宋小河已然吃饱,只喝了两口水,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沈溪山。他身下的毯子不小,纯黑的颜色,边边角角以金线织了些云纹,看起来是贵物。沈溪山侧躺着,背对宋小河,也看不出睡觉没。宋小河问:“他睡着了吗?”苏暮临听了听沈溪山的呼吸,而后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