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羽瞪了他一眼,我穿的可是男装,你一口一个姑娘算啥事,可也没空跟他计较,指着前面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永定桥过去不远就是海堤,此时堤坝下三三两两的倒着些带着脚镣混身泥浆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如果说顾燧那帮人是营养不良,那么这些人看上去似乎只剩下骨架了,而且个个身上都到处是伤痕,猛的看过去,还以为是堆尸体。
郑喜的眉头皱了起来,沉吟道:“这只怕是犯人,有听说泉州城里有被发配过来一批重犯,因为今年修建海堤人手不足,就调了他们过来。”
凌清羽听后便低了头,和郑喜快步走过,只是眼角不觉又瞟了过去,见里面还有两个少年模样的,心道,如此年少,能犯何种重罪?
迎面走来两个衙役,一只手提着刀,一只手剔着牙,边走边道:“总算是把堤坝修好了,这下也算能交差了。”
“那帮囚人怎么办,死的就剩下二十多个了。”
“赶海里去吧,留着还要管吃管住,也不知这帮人得罪了上面那个大人,上面说是不要留一个活口。”
郑喜听得那两衙役如此说,暗道不好,果然见他家姑娘停住了脚步,凑到那两衙役面前,堆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道:“两位官爷好。”
两衙役一愣,在看到凌清羽塞过来的一锭银子的时候,脸色顿时好起来,笑道:“这位小哥,何事?”
“小人初到泉州,听说泉州海运赚钱,便也和人合伙租了艘小船,只船上还差些人手,小人想买些可用的,只要能摇橹就成,官爷不知可有好介绍的没?”凌清羽微微弯着腰,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讨好的笑道。
“哦?小哥也想跑海运?”衙役把凌清羽上下打量下,掂了掂重量不轻的银锭,笑道:“这海运可不是那么好跑,九死一生的勾当,小哥你船上可有好水手?”
“小人也是第一次,先找了些跑过船的,不知为何,后来又说谢家船队要了去,所以小人也是无法了,现小人身家都砸了进去,拼着跑上一趟,也有厚利得回。”凌清羽把腰弯的更低,道。
两个衙役互相对视一眼,也大都明白,这就一新手傻鸟,听说谢家二爷要垄断泉州海运,昨儿个还弄掉了丁步东那帮人,现在这小哥只怕一个熟练水手都找不着,船上没有熟练的水手,靠得住的船要出事,不是迷航,就是死在风浪里。只是这小哥利益心也腻重,就这样还想着出海,只这泉州城里,只怕也没人会上他的船,也难怪会饥不择食的看上这些快死的囚犯,反正都是个死,不如让自己赚点银子。
“这里有二十个人,小哥你要想要,一百两银子带走。”衙役手一挥,很豪气的说。
“这些囚犯,我能买下?”凌清羽一边慢慢的从荷包里掏银票,一边疑惑的问。
“呵呵,这些是流徙犯人,可以做死契的,不过要到衙门去做下手续,只是,”衙役顿了一下,以你懂的眼神望向凌清羽。
凌清羽连连点头,将银票递交过去,然后对郑喜道:“你跟着官爷去办下手续,该交给衙门的钱一个子都不能少。”
郑喜苦着脸,一副你果然这样做的幽怨眼神看了凌清羽一眼,便跟着其中一个衙役望衙门而去。
而另外一个则对凌清羽道:“小哥要是这次能安全回来,必然大富,先恭喜你了。”
凌清羽再次弯腰点头道:“承官爷吉言,不如小人这次货里,算一百两做官爷的,等小人回来一起结算给官爷。”
衙役哈哈一笑,心道,这小哥看着年少,却是个明白人,只是他们这船去,实打实的是回不来的,却不说破,只道:“如此多谢小哥了,哥哥我在泉州知州手下,名周舟,你到衙门找周老二就是我了。这些人你准备如何安置?那脚镣我建议你不要解开,也不要让他们吃饱,饿不死就行了,这些人是悍民,要想要他们听话,可不能手软。嗯,这个,算哥哥送你的。”说着,从腰后抽出一条长鞭,长鞭上挂着闪着暗黑色血迹的倒刺。
凌清羽见了那鞭子,就不觉一个冷战,真是看着就渗人。
周舟见她样子,哈哈一笑,手一甩,鞭子打了个响,抽在旁边一个男人身上,留下一条刺目的血痕。
那鞭子声一响,地上的人不觉都颤了一下,然后有些便挣扎着爬了起来。
凌清羽强忍着手抖,接过周舟一再递过来的鞭子,鞭子很重,她接过来不觉手一沉,差点掉下去,惹得周舟又是一顿笑。
周舟见凌清羽脸色都有些白,挥挥手道:“小哥先回去吧,叫你仆从来拉人好了。”给了鞭子,却不提脚镣钥匙的事情。
凌清羽连连道好,拖着那鞭子,向自家院子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