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这些事,郁徵略微吃惊地看了他一眼,才道:&ldo;沈先生请了妙音阁中的医师验过,赵炀全身没有刀剑伤痕,是毒发身亡的。问过了华山派,但黄元义说他家掌门不可能用了奇怪食物或者酒水,这下没有头绪。&rdo;
柳十七:&ldo;他可有见过什么人吗?毒是什么毒?&rdo;
郁徵摇了摇头:&ldo;黄元义不说,带着赵炀的尸身离开了。我没机会看一眼,否则还能辨认出□□种类,白日里远远一观,他眼下发青,指缝与口边似有黑血,若猜得不错,有些像当年拜月教的蝎毒。&rdo;
柳十七诧异,拼命压低了声音:&ldo;拜月教?!&rdo;
&ldo;六十余年前十二楼掌门放走了拜月教余孽,这事整个江湖都颇有微词。后来的一任掌门在藏书库中发现十二楼对拜月教的用毒用蛊竟是研究颇深,我替师父炼药时曾经接触过那些书册。我自认于此道还算精通,大致不会错。&rdo;郁徵叹了口气,&ldo;可惜他们走得太快,若让我再仔细瞧瞧,定能辨认出端倪。&rdo;
柳十七道:&ldo;眼下有人指认席蓝玉想独吞《碧落天书》,要是被你看出拜月教的毒,那他们岂不是更有说法‐‐&rdo;
正好能暗示席蓝玉与盛天涯沆瀣一气,此次杀上水月宫不过一拍即合的做戏。
郁徵眼神闪烁:&ldo;我知道,所以我也没非要看。&rdo;
放在往日柳十七免不了追问一番原因,他这天只想了想,竟自己回过神来:&ldo;原来是这样,郁师兄你定是不想让他们讨了这个便宜,把席蓝玉逼得太紧。&rdo;
&ldo;万事讲求平衡之道。&rdo;郁徵很少向人解释,对柳十七却仿佛有多一份的耐心,&ldo;何况我现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与证据,指认席蓝玉真的同那人有纠葛。他身上谜团太多,师父的妻儿之仇也未有真正答案,我不想让他们一时激愤便追杀到底,酿成更大的苦果。&rdo;
柳十七点点头,又道:&ldo;如此说辞,倒是和笛哥所想差不多了。&rdo;
郁徵闻言露出个极轻极淡的微笑:&ldo;他自然很有办法。托你来找我,也是一早便商量过的。今夜子时,我去西南方的林子里,你可跟上。&rdo;
柳十七不解道:&ldo;去那儿做什么?&rdo;
这一次郁徵却不回答了,只收了刀,一转身回到房间。楼下的争论愈发热火朝天,眼看就要打起来,店小二又不敢劝,战战兢兢地缩在大堂角落里,柳十七索然无味地看了会儿,暗中嫌弃一番,只觉这些人实在好笑。
眼看外头又是一场夜雨,他到大堂找张桌子坐下,要了一壶酒半斤牛肉,安静地等待子夜来临。
江湖中人过了些时候逐渐消停,客栈也掩上门打烊。
柳十七把那一壶酒喝得几乎见了底,郁徵才从客房内出来。柳十七一见他,霎时惊了‐‐西秀山曾经的大师兄、如今的掌门,印象中便没穿过白衣之外的衫,这会儿仅换了身暗色衣裳,就险些让人认不出了。
&ldo;这可是……&rdo;柳十七放下酒杯,匆忙地跟上郁徵,&ldo;郁师兄,去何处?&rdo;
郁徵并未遮面,只提了一把刀,示意柳十七和他一通走客栈侧门:&ldo;找席蓝玉。&rdo;
柳十七:&ldo;什么?!&rdo;
作者有话要说:
北川学门是门派名,学宫是他们大本营的名字,所以其实不是写错了的【。
第50章第四十九章孤烟长河
淮水以南百里是丰饶的村落,但横亘在村落同水月宫遗迹之间的却为一片广阔树林。那林子里一遇到雨天便潮湿得很,丘陵地形,总多起伏,因南边少有猎户,林地中连草屋农舍也没,初夏时节白日还好,入了夜几乎一片死寂,只有野鹿之类的温顺兽类不时跑动。
柳十七跟在郁徵身后,对方没有提灯,双眼适应了夜色后还算能看清路。
他揣了满肚子的疑惑问不出口,预料郁徵也不会回答,索性不问。他们走得很快,脚步掠过草地,一路沙沙的声响在夜间仿若微风吹拂。
周围的树林越来越密,柳十七看了一眼,已经找不见来时路。他心下终是忍不住,刚要开口,郁徵停在了一棵大树边:&ldo;到了。&rdo;
&ldo;到了?&rdo;柳十七环顾四周,连只飞鸟走兽都没有。
郁徵点点头:&ldo;等。&rdo;
他和闻笛不同,哪怕问了未必有答案,柳十七与郁徵并不亲厚,闻言只得随便在树旁的大石上坐了。长河刀横在他的腰后,硌得疼了,柳十七便将它横到膝上。
长河断了半截却不影响使用,如今封听云给他配上刀鞘,柳十七稍一使力,刀锋雪亮地露出三寸,寒光几乎映亮了方寸之地。他端详片刻,又&ldo;嗡&rdo;地一声将刀收回,在交战中长河极轻,但这时候的动静却很沉重。
郁徵被吸引了注意,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许是等人无聊,忽道:&ldo;你的刀很好,但之前看见一次,却好似断了?&rdo;
柳十七没抬头:&ldo;我在望月岛武库中挑了这把,抽出来却只剩一半,不知是当年就只有一半,还是拿出时力道不对弄折了半截。&rdo;
郁徵问:&ldo;可否借我一观?&rdo;
柳十七不疑有他,将长河刀举起递去。郁徵接过,起先他没拔出刀锋,只借着夜色细细观摩刀柄,仔细看后才抽出刀刃‐‐非金非铁的材质,刃上隐有寒气,分明应该十分厚重,入手却轻盈,连挥刀时都觉不出重量一般,仿佛能与刀者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