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当然要去。”洛臻背着手,踩着落叶满地的御道往前走,“初次拜会,不外是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底细深浅罢了。公主乏了,不想夜宴,便有无知蠢人以为你我怯场不去。与其以后费劲扭转这些不该起的小心思,不如一开始便直接掐灭的好。”
传话的内侍还没走,惊恐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捂住耳朵,麻利地躲远点儿。
洛臻转过头去,对他露齿一笑,斯文地道,“不妨事的,你可以把我的原话转告你们家殿下。顺便跟楚王殿下说,公主身份贵重,今晚的接风宴,还请好好准备,准备得盛大点。”
…………
入夜了。
城东一品居所在的太平坊,平日里灯红柳绿,车马纵横,整夜丝竹之声不绝。
今夜依旧车马往来如川流,但是太平坊出入的几条长街,各有大批甲胄鲜明的禁军值守,非执请帖者不得入内。
楚王周浔换了身绛紫锦袍常服,在众多世家子弟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站在一品居的花楼门廊下,注视着长街远处一辆双驾宽敞马车逐渐驶近。
“吁——”车夫勒住了马,诚惶诚恐地跳下马车,伏地请安。
另一名身形矫健的精瘦男子接过缰绳,从车驾前方站起身来,躬身掀开了马车帘子。
“公主,到了。”
此人正是同随公主入东陆游学的颍川国听风卫统领,汪褚。
众人注视之下,敬端公主系了件雪白的银狐大氅,捧着手炉,神色冷淡地出了车厢。
南梁人高马大,马车的车架也建得甚高,车厢离地足有两三尺。一名内侍赶上前去跪地,露出脊背供贵人踩踏。
宣芷站在车厢口,踌躇了片刻。
周浔的面上露出笑容,上前搀扶。
“公主心慈,不愿踩踏人背,那小王便斗胆暨越了——”
一只手从斜刺里伸过来,不偏不倚挡住周浔伸过来的手臂。
“不敢劳烦楚王殿下贵体,还是小臣来罢。“
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宣芷身后响起,一名头戴金丝小冠、身穿直琚深衣、一副颖川世家弟子打扮的少年贵公子,不紧不慢地揭开车帘,出现在马车厢口。
楚王的脸色登时黑了。
颖川国的女人,果然如同传闻那般作风豪放,竟然跟年轻男子同车?!
不对,不是说敬端公主只带了一名洛氏嫡女做随身侍读么。
眼下这个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