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容挡在路中间,将身后的两个婢子遣开,拦住花姜。
左右无人,她也不必再装贤良。
“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实在想不到,心地善良人人夸赞的花大夫,私底下竟是勾人夫君的无耻贱货,明明都要走了,还要给世子留个念想。”
花姜孑然而立,寒风吹起衣角,越发清冷潇潇。
陆云容看到花姜眼中的不屑,却不明白这种不屑。
上一世,无论婆母姑嫂如何劝阻,她铁了心也要为自己争个颜面,一意和离。
谁知,出嫁前将她捧在手心里的大哥,早已和她生分。
大哥的无视,大嫂的克扣虐待,她才回娘家一个月,就死在了青灯佛前,肚子里还有未成形的孩子。
她和孩子惨死,花姜这个始作俑者凭什么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她忍不住激愤悲痛,“花姜,天底下那么多好男儿,你为何非要纠缠世子呢?我有显赫的母族,有维护我的婆母,有交口称赞的好名声,我凭什么要输给你!”
她近乎歇斯底里,她实在不明白,明明手里拿着一把好牌,为何最后却输得溃不成军。
花姜笑着抻了抻裙角,踱步到陆云容身侧,靠近她耳边,“陆云容,你从来都不是输给我的,甚至都不是输给任何一个女人。”
对上陆云容不解的眼神,花姜决定把真相剖开给她看看。
“李世苍用世子之位威胁老夫人和夫人,是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妥协。可你也看到了,我让他去求长公主,他毫无回应。如今我在他心里还算有一席之地,他尚且要权衡利弊。你觉得,你又能让他为你做到何种程度呢?”
她想告诉陆云容,就连自己也只活过了开头,她们都只是配角。
配角何苦为难配角!
可陆云容根本听不进去,满目怨恨盯着花姜,“你别以为我帮你出府就放过你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总有一天,世子眼里只会有我。”
“陆云容,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的痛苦不是我造成的,若非男人朝三暮四,自私算计,后宅里根本就不会起争斗,更不会有怨妇。”
也许是怨妇二字刺激了陆云容,她往后退了一步,收敛神色后端起了世子夫人的架子。
“花姜姑娘怕是不清楚世家大族的规矩吧,世子给你求了平妻之位又如何,说到底还不是低贱的奴婢,只要主母不高兴,随手就可打发买卖的玩意儿,你真还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就凭你,还提醒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花姜张张嘴,话到了嘴边,打个旋又吞了回去。
原本好心给她提点几句,既然她不领情,就算了。
果然,重生了,智商也不会变。
既然如此,等真正的女主出现,她再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花姜不欲与她纠缠,往后退了一步,“我要去宁王府了,你还有时间和机会和世子相处,希望你能得到他的真心。”
花姜走出国公府时,天色已暗。
漫天雪花飘落下来,铺天盖地织就成一张密网,将影影幢幢的高墙都笼罩在了里面。
原主走进国公府以后就再也没能走出来。
她的自由,她的才华,她的性命,都被吞噬在里面。
花姜从小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是别人家的孩子,即便工作以后,也是要做就做最好的那种人。
做妾?
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可是与这个世道的礼教对抗,她既没有这个勇气也没有这个能力。
好好活着,可真不容易。
“花大夫,请上车吧。”说话的,是刚才跟在宁王身边的小太监,他穿着深色太监服,一眼就能认出。
“多谢公公。”花姜客气地福了身子。
“您叫我十七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