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威严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太后已是怒极。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凤印与自己失之交臂,岂能不气?
她先是对程奕信装模作样地教育了一番,“皇上年轻,爱玩也是情有可原,但要保重身体,更要遵守宫规,莫不要耽误朝政,留得千古骂名。”太后的权力再大,也不过只能对皇上劝诫几句,而对皇后就不一样了,毕竟长幼有序,她作为上一任皇后,权力人脉都要比舒锦芸强上一点儿。
因此,她将矛头转向了舒锦芸,斥责道:“你身为皇后,不多加劝导,反而和皇上一起胡闹,成何体统?这后宫再由你打理,必将毁于一旦!”
舒锦芸木讷看了她一眼,转瞬又收回了视线,垂眼望着脚下的红毯子。有些脏了,明天得让月梢换了。
程奕信上前一步,看似敬畏,其实威胁道:“朕看今日后宫也算是井井有条,何来毁于一旦之说?皇后有没有劝导朕,母后又怎么知道?难道母后在朕身边安插了眼线?让朕猜猜,是不是奉茶的蒲珏,还是扫院的余薛?”
“你你……”太后又惊又气,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映儿也捧着凤印进了殿,脚步轻盈,没了刚才的沉重。
“参见皇上。”她向程奕信请了安,却没有搭理太后。
程奕信抬抬手,明知故问:“这是何意?”
“母后要儿臣将凤印交予文贵妃,好让臣妾休息,养养身子。”舒锦芸回答得也是矫揉造作,眼神中满是依依不舍,楚楚可怜,十足十的绿茶。
蔡絮浓很识时务地闭口不言,现如今程奕信是定要保舒锦芸了,自己再插一脚,恐会落得个争权夺利的恶名。她准备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一切都是太后的美意,与她无关。
程奕信伸手覆上凤印,这方印同国玺一样,由和田玉雕琢而成。下部方方正正,四面雕刻着祥云,将上部的凤凰托起,展开的翅膀末端有金丝镶边,给圆润的玉体上添了几分棱角。
他轻轻摩挲着,看着座上怒火攻心的太后,说:“文贵妃的身子能好到哪去?你别给人家添乱了,这凤印就好好收着,母后只是一时气话,对吧?母后?”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也替你解释了,哀家就不予追究,但绝无下次!”太后生气拂袖,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这么一闹,哀家也累了,就先回去了。”
“恭送母后(太后)。”众人又是行礼。
蔡絮浓也趁机溜之大吉,说:“臣妾扶太后回去。”
“嗯。”
得到太后恩准的她,跟着人群一同离开。
这人走了大半,殿内一下空旷了许多,也冷清了许多。
舒锦芸活动着筋骨,对月梢说:“去准备热水吧。”余光却瞥见了程奕信后,她改口了,“不了,你还是……嗯……先把地毯换了,有些脏了。”
“是。”月梢领命后带着几个宫女出去。
程奕信自然是明白舒锦芸的顾虑,一笑了之,温柔地望着她,静静的,一动不动。
“呃……你怎么来了?”舒锦芸避着他的目光,走到刚才太后的位置上坐下,还能感受到余温,“我看绿浮也还在殿内啊?”
程奕信在座上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给她重新倒了杯水,说:“朕想你了。”
“噗嗤!”一声轻微的笑声传入舒锦芸的耳里,她皱着眉寻声望去,却在一群宫女内断了线索,她只能将矛头指向始作俑者--程奕信。
“你最近怎么如此反常?”舒锦芸啄着水道,“莫不是对我别有企图?”
程奕信似笑非笑地说:“朕突然发现了皇后的蕙质兰心,心生爱慕。”修剪圆滑的指甲盖一下一下敲击着,徐徐慢慢。
闻言,舒锦芸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说:“哼,我看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程奕信并未反驳,而是认下这指控,回道:“皇后所言极是。”
红色的衣裳,垂下的半捋刘海刚好到耳垂旁,微翘的半边刘海,都让今晚的程奕信与众不同。
舒锦芸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莫不是刚才受寒发烧了?尽说胡话。”
以前他好歹也是避着人的,如今却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如此油腻的话,怕不是失了智。
程奕信一把抓住她的手,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
“在外面玩了一天了,先去洗漱吧,”他的声音轻柔,仿佛一吹就散的雾气。
忽地,他凑得更近,道“况且穿成这样,真令人想入非非呢!”
饱经摧残的舒锦芸已经习惯,抽出他的手,“唰”地起身,道:“我,去里面沐浴;你,在这儿坐着。”
说完,拉上一旁的映儿,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