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疑惑问道,她的视角总是很独特。
比如听到韩澈的话,正常人首先问到的会是“为什么去遗寺?”,或者“遗寺在哪里?”这类常规的,顺接性的问题,但这显然不是喜乐的思维方式。
为什么叫遗寺……
韩澈偏过头无辜的看着喜乐,喜乐扬起脸好奇的望着韩澈……
十几年后每每想到这时的情景韩澈的眼中就会重新燃起一丝温度。
“为什么叫遗寺?”
十几年后他依然这么想,却是带着苦笑,这是后话,照例不提。
且说那遗寺,乃是伦珠镇周边最大的一座古苯寺院。
巫苯同源同宗,古苯虽受佛教影响,立寺院,筑金身法相,仪轨与佛门有诸多相近之处,修行却依旧保留巫门法门。
这与辛饶大士所创的雍仲本教大有差异,是本质上的不同。
胡乱打发掉喜乐的一串无厘头问题,两人即时启程。
专挑偏僻少人行的道路,韩澈也算费劲心机处处隐藏行踪,走了一天。
虽然仍旧时不时的发现一些萨满教徒的踪迹,但总算有惊无险。
不知是不是因为双方身份已明,这些萨满教徒已经不屑于隐藏身份,潜行跟踪,换而堂而皇之的穿着萨满特有的黑色长袍巡视。
好几次,韩澈都险险从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钻过。
这可能还得归功于那张“惟妙惟肖”的画像。
当晚投宿时,韩澈忽然发现一件尴尬的事儿——钱袋不见了。
剩余的二两银子也不见了,这还是韩澈苦苦攒了一年攒下来的零用钱,而此时匆匆出门的喜乐亦是身无分文。
这一变故让喜乐震惊了好半天,这女人思维独特,她问的第一句是,“我们要去哪里要饭?”
这让韩澈很是汗颜,真要沦落到让喜乐陪自己要饭,那他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两人索性就钱袋失踪一事展开讨论,喜乐否决了韩澈“跑路时滑掉”的判断,一口咬定是被人偷去了!
韩澈不以为然,伦珠镇民风淳朴,俨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种概率着实不大。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准得惊人,韩澈探进口袋的手指碰到了一只坚硬的物体。
他立时一呆,眼前随即出现那黑袍女子的面容。
“该死!”他骂了一句,终于明白初见时,那女子的紧张情绪缘何而来。
说着,已经苦笑着拿出那枚木雕递给喜乐。
喜乐眼前一亮,竟然心有所动的道,“这个木头看起来很值钱,能值五十文?!”
喜乐很是为自己不着调的商业头脑兴奋,难为不识数的她是怎样算出五十文这个价钱的。
于是在喜乐的怂恿下,两个人就真的蹲在路边兜售起了木雕。
月光如练,铺撒成一条银色的锦段,夜风吹拂碎雪,扫起一波又一波的雪浪。
在这天地之间,两个乞丐般的身影相依很坐,平添了一种奇异的美丽,天地萧瑟。
两人终于没能把木雕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