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珏,你敢。”闻许言气得脸色都冷了下来,“都病成这样了,还进什么宫?你还要不要命了?”
高福有点为难,左看右看,不敢再行动。
李衡珏还真不敢,只好无奈道:“我若不去,下一步皇上就会让人抓我进宫。”
闻许言一愣,问:“为什么?”
今年的科考在十三天前就结束了,三天前就放了榜。
孟莞到了京城后,谁也没联系,怕给别人添麻烦,他自己则租借了一放小屋自己住着。孟莞之前同李延清和荆烈说过他会参加今年的科考,但孟莞没联系他们两个,他们自然也找不到孟莞。
于是这两人就不约而同地打算在科考结束的当天在考场外堵孟莞,也成功堵到了。三个好友重聚,彼此的身份也都亮明,李延清和荆烈强烈邀请孟莞到瑾王府和国师府做客,但孟莞都婉拒了。
三天前,三人一同去看榜,找了半天孟莞的名字,结果居然没有!荆烈从小学习不大好,他说孟莞必定中状元尚且还有待商榷,但李延清可是从小在父亲和哥哥的影响下熏陶长大的,学识是极其优秀的,他同孟莞认识一年多,自然也看得出孟莞的才学比他还更胜一筹,结果孟莞榜上竟然无名!
后来孟莞上诉要求重判,相关官员要么敷衍不理,要么直接将孟莞赶走,更过分的是孟莞差点被刺杀而死。李延清怒极,亲自去找相关人员质问,负责科考的官员一看是李延清来过问,倒是不敢直接不理,但是都绕着圈子推诿打太极,让李延清既抓不住毛病,又无可奈何。
后来,就是李衡珏直接面告皇上。皇上命其他人重查,竟发现孟莞的试卷居然被和另一个人掉了包。
而那个人正是顺义侯的庶子,顾宪,榜上成绩是笔试第一。
由此牵扯出一桩科考舞弊的大案。
此案越查越触目惊心,民间数万学子联名上书要求彻查严惩涉案官员,朝内寒门官员亦是群情激奋,恨不得把操弄科考,造成寒门士子越发难以上位的相关人员咬死。这桩案子在民间和朝堂都掀起了一场可怕的狂风暴雨。
因为此案是由本就被许多人盯着的李衡珏揭开的,而又有人发现此案的线头是李延清的好友,还有人在孟莞的包袱里发现一张“瑾”字字条。
于是就有人企图用党争歪曲这桩大案,一旦冠以党争之名,那么这桩案子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李挚天的态度就会变得复杂难定。
这个“有人”是谁,众人心知肚明,因为顾家是三皇子党。
至于有没有瑾王党,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李栋已经失去了一个赵家,若再失去一个顾家,犹如失去双臂,彻底与二皇子党失衡了,这是李挚天不想看到的局面。故而,对于有人将李衡珏卷进此案,李挚天什么都没做。
况且,对于李衡珏刚进京不久,三皇子那边就接连出事,李挚天是有自己的猜忌的。他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朝堂的感觉,除了李衡珏,还有谁有这本事?李挚天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聪明人比他聪明。
李衡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有人怀疑是我在搅弄科考舞弊案,我若是不去,皇上肯定以为我是在装病,刻意避开进宫,引得他的猜疑更重。所以为了我以后的小命,这宫,我是一定要进的。”
闻许言瞪他,不情不愿道:“你们这些当官的花花肠子真多。”
李衡珏听着话,就知道闻许言是退让了,靠着高福的帮扶站起来,弯了弯眸子,微喘道:“对,他们烦死了。”
闻许言蹙眉,一言不发和高福帮李衡珏穿上官服。
李衡珏看着她,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抚,眼神却带着坚定和感激以及一些其他复杂、深沉的情愫。
这一世,可不能再让你被那些花花肠子害死了。李衡珏心道。
闻许言看着李衡珏虚弱地被扶上马车,心中担忧更甚,脑中一个大胆地想法蹦出:李衡珏要是真成了皇帝,就没人敢这样对他呼来喝去的了。可我,能做什么呢?
她看着马车远去,天空湛蓝,清风习习,飞鸟留痕,发丝轻扬。闻许言转过身往国师府方向走去,心思清明,她能打仗,掌兵,能帮他夺天下,亦能帮他护天下。
闻许言突然顿住脚步,歪头思索,可是她为什么想这么做?她以前可是只想把李衡珏打晕带回家藏起来,逼他陪她的,只因她想,无关其他。
现在竟然想为一个人做点什么了,她中蛊了吗?
荆烈看到小师姐顿住脚步沉思,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但是荆烈已经容不得闻许言思考太久了,他跳下马车,拉起闻许言就往马车里塞。
“荆烈,你干什么?”
“九殿下传信来说,师父醒了,让我们入宫见他!”
李圭在皇帝寿宴的第二天就把昏迷不醒的司临从闭关室带出来了,直接带回了宫里,闻许言至今一面也没和司临见过。如今听说司临醒了,也顾不得刚才思索的事情,一心只想见师父。
李圭前面的皇子和公主都已经出宫开牙建府了,只有李圭及其之后的还没能开牙建府,仍住在宫里。
熙环宫。
闻许言撑着下颌,看着又上了一壶新茶,打了一个哈欠道:“人呢?”
荆烈又吃了一块糕点问旁边的侍女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