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一个扭身甩开了花木兰虚抱她的双臂,冷笑道:“好好好,好一个千人之长,三军统帅,某今日才知这将之一词还有此解。将帅者,三军脑也。某从不知有何人脑不思却妄图以蛮力伤人。”
情急之下祝英台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愤怒,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花木兰这种逞强斗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后退几步躲开了花木兰的手,将挂在腰中的腰牌扯了下来,放在了案上。
“英台,你要做什么?”
祝英台袖手而立:“主帅不明,随性而为。吾为属员,规劝无能,只能挂印辞官。”
这段话祝英台说的很顺,毕竟她挂印归家的大伯每天都在说这几句话,从小耳濡目染,就算睡着了都能说出来。
祝英台坚决的态度让花木兰一怔,一贯直线思索的她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祝英台的以退为进之计。
花木兰果然依照祝英台的计谋入彀。
花木兰将玩笑的态度收了起来,正色道:“吾有何处不明,烦请主簿告之。”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三军主帅,重伤未愈,亲上战阵,此不明一也。明知是错,却不听良言,一意孤行,不明二也。”
“吾等属官无能,既无法为亲上战阵为主帅分忧,又无法规劝,不敢虚耗饷银,只能挂印辞官。望幢主成全。”
“英台,我……”花木兰也知道她自己的确是做的莽撞了,小主簿这么说也是无可指摘。花木兰很清楚,这次低着头挨训装死是绝对不能平复自家小主簿心中怒火的。和秦师学医之后,小主簿是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花木兰挪回了帅案前,挥手让祝英台过来,得到了一个几乎没有的眼神。花木兰无奈,只能自己抱起了帅案上黑木盒子到了祝英台面前:“迟早也要交给应该你的,就先交给你好了。”
篆刻虎纹的黑木盒子里的东西里什么全军都知道,只是算上外援牛奔在内,全军有资格拿起的也只有三个。
“虎符?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错了。”
“不是虎符是什么?难道……”祝英台好奇了,接到示意之后打开了木盒。顺带着得到了花木兰的一句调侃:“还有我的幢主大印。”
“你把这些都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休息。秦师说我重伤在身,一天最好休息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花木兰,你……”
“诶,笑一笑。小小年纪,学我做什么。”
已在帐外等了一阵的队长亲卫们,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想笑。幢主惯爱用玩闹来释放情绪,这不,又在逗主簿玩了。只是可怜了主簿,小小年纪如此精明强干已是不易,居然还要被幢主逗着玩。
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实情的就是牛奔,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却在心中暗骂:花木兰这小子,真是可以啊。怪不得以前去漠北城公干时请她去红巷不去,大小姐邀她,她也总是借口推脱,不是身染小恙就是公事繁忙,连带着我们都一起挨骂,没想到却是好这一口。
甭管牛奔心里怎么想,帐篷被掀开了。收敛全副心神,所有人都将心思放在了即将到来的战争之上,他们迫切的想知道这两天把城里搅了一个地覆天翻,只为了一个计划的年轻小主簿,究竟能交出怎么样的答卷。
花木兰脸色并不是很好,因为为了留住祝英台的她不得不偷偷擂了自己胸口一拳,把自己弄出一副伤情加重的模样,以博取同情。至于之后秦远会怎么教训她恣意胡为,抱歉,她并没有考虑。
战争和职责在英台生气的那一刻都倒退了一射之地,命什么的就更不在考虑范围内了。
因为花木兰脸色不太好,众人则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着花木兰养伤。
“各位也知道,我前几天上阵时运气不好,被一个蛮子挥了一棒,现在只能歪着和你们说话了。秦师叮嘱过了,我这段时间要卧床静养,所以不能亲自上阵。今天把你们叫过来……”
除了花木兰个祝英台的所有人一致腹诽:明明是说不过小主簿,幢主(花小子)还真能编。
花木兰只当自己不知道这些人有什么小心思,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决定将临阵指挥之权交给牛队率,城头指挥之权交付祝主簿。今日就在诸位的见证下将虎符一剖为二,两位各持一半,幢主大印暂交祝主簿,城中一应事务,无论军民,悉听裁决。”
这番话说出之后并没有带来热烈的回响,而是一片静默,直到牛奔和祝英台两人上前从花木兰手中接过了虎符。
从程序上来看,这样做毫无问题。军中崇左,牛奔是漠北城来的客军,于是拿了右侧虎符。至于祝英台,说实话,没有人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几百年发展,此时的主簿职能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至少在军中,已经成了默认的二把手。至于是不是有实权,得看一把手愿不愿意放权。
但如花木兰这般将幢主大印都交了出去,完全就当起了甩手掌柜的人也的确不多见。如果以最坏的方向设想,祝英台这个才在金汤城生活了不到一年,还没有完全排除蛮子奸细身份嫌疑的外乡人,完全有能力现在就号令军队绕开主官进行清洗剿杀。
这种信重,就等于是在说,我的身家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