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严瑕跟着叹气,&ldo;幸好不是。&rdo;
她拿起笔,要继续写,顾明深却还在说,声音很轻。
&ldo;他们行走在深渊边缘,本身就比普通人更容易坠落。常年面对生死是残酷的,很能让人麻木,失去自我。&rdo;
严瑕怔住了。
她很少看到顾明深露出这么私人化的一面。
冷淡的顾明深,锐利的顾明深,心事重重的顾明深,仿佛都是假的。只有眼前这个,才是真的,有血有肉的他。
脱去犯罪心理学专家的身份,他也是个人。
他独自蹲守,独自分析侧写,独自背负案件和整个调查组,他也会累。
所以,他刚才在说自己?
他常年面对极端的罪恶,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也变得麻木、扭曲,走向极端?
严瑕有些不安。
虽然平常她劝说是一把好手,但现在这一刻,却词穷了。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酸酸涩涩的,好不容易涌到嘴边,都变成忐忑善意的笑。她放下笔,纤长的手指按在桌上,戳着刚才的字迹慢慢打圈。
&ldo;其实……组长你很好,真的。有问题可以拿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有坎坷的时候。&rdo;严瑕歪着脑袋想了想,像小白。她觉得,这时候华丽的辞藻都不管用,朴实直白最有效,&ldo;我们调查组是个团队,不就是共患难的伙伴嘛……呃,组长你什么表情?&rdo;
顾明深刚刚拿起筷子又放下了,脸色古怪,&ldo;你在想什么?&rdo;
严瑕呆住。
他难道不是隐晦地自我感慨?她猜错了?
&ldo;!组长你当我没说!&rdo;
好尴尬!
顾明深不轻不重地笑了笑:&ldo;多看专业书,少看小说。把侧写报告抄完,明早给我。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rdo;
严瑕懵了,&ldo;不是让我抄完再走?&rdo;抄那么快手好酸。
&ldo;我是你组长,不是暴君。我很讲道理的。&rdo;
讲道理?骗鬼呢!
出尔反尔逗她玩的大骗子!
严瑕唰地起身,抱着纸笔,丢下一句&ldo;你自己洗碗&rdo;,气呼呼地走了。
顾明深倒是很淡定,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完了白切鸡。
严瑕做菜用油不多,碗盘容易清洗。顾明深擦了手,坐到沙发边,习惯性拿起案卷,怔了怔,又放下了。
工作以外,适当留一些空间。这大概是她想说的。
他深呼吸,仰头倒在沙发上,将案卷推得远远的。
大脑习惯了高速运转,突然休假,它很不适应。碎片化的信息在脑海中大量刷新,于眼前呼啸闪过。他干脆蒙着双眼,享受着短暂的黑暗。
严瑕是个聪明的学生,他指点两次,多多锻炼,已经掌握了相当的心理学知识,所以能看穿他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