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看起来格外开心,一边招呼着姬无盐坐,一边转身就要小二再去添几个招牌菜来。
“不必麻烦了,白公子。”姬无盐拦了,说明来意,“今日受邀赴约,便是在这处茶楼中,时辰差不多了,过来打个招呼就走。”
被白行拍了一脑袋而稍稍正经了些的陆江江一寻思,嗅出些许不大对劲的气味来,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倒是巧合,风尘居偌大酒肆,没想到里头的姑娘也喜欢此处茶楼?”
因着对对方最初的印象,姬无盐对陆江江的客气里带着几分疏离,却也并未失礼,“兴许是的,换换口味嘛。”
模棱两可,陆江江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听说……今日太子在此设宴。
待姬无盐离开,陆江江脑子里仍在盘旋着这件事,他不大清楚姬无盐是不是受邀于东宫,这几年东宫和陆家的关系有些微妙,或者说,陆家在朝堂之上的位置有些微妙与尴尬。
乍一看,四世家,宁、白两家分别位列皇帝、皇后一脉,即便是没落的上官家,当初也是因为得罪了贵妃而被迫离开,四之其三隐隐都站在东宫对立面,这样的情况下剩下始终保持中立的陆家也注定得不到东宫信任。
可皇室子嗣不丰,看眼下的情况,这天下迟早是东宫的。
陆家不及宁白,宁家势力盘踞朝堂、江湖半壁江山,未来无论是谁的天下,宁家都能安枕无忧。白家有皇后撑腰,即便东宫上位新帝登基,为了那点儿史书上的名声,想必也少不了白家百年富贵。
陆家却不同,陆家想要站稳脚跟甚至更进一步,就必须站进东宫的阵营之内。
他兀自盘算着,也不知道收到的消息准不准确,白行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对方还在想着姬无盐,一张脸顿时又耷拉了下来,警告道,“她不是你能动的,你那些个心思统统给本公子收起来!”
既像护犊子,又像宣誓主权。
陆江江打量着白行的表情,忽地扯开了一抹笑意,缓缓靠向椅背,“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怎么就不能有那些个心思了?莫不是……你看上了?”
“你瞎说什么呢!”白行声音都高了,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才道,“莫要瞎说,人姑娘以后还要嫁人的。祖母喜欢她,托我照顾,我不过是将她当作妹妹罢了,白家无女,有个妹妹也挺不错的。”
“真不是那心思?”
白行肯定,“真不是。”
陆江江似是松了一口气,最后一点儿探究消散,“既如此,我便也不遮遮掩掩了。我瞧着这姑娘挺好的,也是真心的有几分喜欢,原想着你若是在意,我便将那几分喜欢压下了,左右……也就几分。你既不是那心思,我便也就不压着了。”
白行想也不想,拒绝道,“不行!”
陆江江顿时也起了几分脾气,“怎地就不行了?我已经问过了你,你也说不是那样的心思,那我怎地就不能喜欢人家姑娘了?白行,你莫不是真以为她是你白家的千金大小姐了不成,我陆家还攀不上了?”
白行似是被冲撞地有些意外,抬了眼认认真真看向对方,往日温和的脸上半分表情也无。
他说,“若真是我白家的姑娘,在万千宠爱里锦衣玉食地长大,便是你只有一分喜欢,我也不拦你。因为在蜜罐里长大的姑娘,你若不付出十分的真心自是打动不了她,何况,有我白家在后面,谁敢怠慢了去。可是陆江江,姬无盐不同,她的身后没有足够名正言顺的后盾,即便你有十分真心,你……也护不住她。”
陆江江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端着茶杯遮了勾着的嘴角,冷嘲热讽,“怎地就护不住了?我陆家虽不及你白家显赫,却也是这燕京城有头有脸的,不至于护一个姑娘都护不住。”
话既到了这份上,便也不必含蓄着遮遮掩掩了,“陆夫人由着你找一个酒肆琴师为妻?彼时你大哥那桩血淋淋的先例你忘了?”
陆家长子陆鸣鸣,早年喜欢一位舞姬,为了对方不惜与家族决裂准备带着舞姬连夜私奔,谁知,被提前得知的陆夫人早早地抓了人姑娘,当着陆大少爷的面,直接丢进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