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增德往生之日,又要多吃一碗他嘴里拉出来的屎粑粑。
刘青吾摇摇头,为乔增德不断造下口业和罪孽感到可悲。她挂断电话,去了乔增德办公室。
乔增德在打电话,他一见刘青吾就捂着电话,嘿嘿一笑说:“青吾,坐!”
刘青吾坐下,静静地看着乔增德,等着看他耍把戏。不就为了两万块瀛洲币嘛,至于么?她等着看乔增德的新说辞。乔增德说的越多,她能救的人就越多。
乔增德突然冲电话里嗷嗷尖叫起来:“那钱是我的!我项目里的劳务费打到你们银行卡上,是我的!那是我的钱!嗯,真是,你们这些女学生是不是智商有问题?我的钱!给我转过来就行!”
刘青吾听到乔增德的气儿就知道他在说什么。
乔增德的电话刚一挂断,他正摔摔打打地整理材料呢,刘青吾的手机里就来了新消息,一个硕士研究生师妹,连发几个惊恐的表情,问发生了什么事。
刘青吾心里笑起来,赶紧回复她“没事没事一切没事,钱转给乔老师就行”。
乔增德项目里的劳务费,分成十二份,分别需要十二个学生的银行卡,劳务费报出来会先转到学生的银行卡上,然后再由学生转回给乔增德。瀛洲国,超过八百瀛洲币要扣税,乔增德的学生的银行卡每人收到的金额就是八百瀛洲币。
司空见惯的老伎俩,谁人不知?诉辛苦才能更好地得利益,得了利益嘛,不开口。
乔增德的嘴就着刚才的尖叫继续说道:“我堂堂大教授,瀛洲国知----名学者,破----格----儿副教授,我的钱!”
乔增德把材料甩到一旁,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爹他娘,孙平尧的爹孙平尧的娘,言而总之一句话:他是个大孝子。
但乔丁钩瘫在床上这样的家丑不能外扬,可是钱嘛还得想办法要。乔增德主动问起论文:“论文咋样啊?还能改?”
刘青吾还是像上次一样,不紧不慢地稍拖个长音:“能。”
乔增德笑笑,装出长辈的样子关怀着:“嗯,也不要那么辛苦,还得注意营养,写不出来的时候就多看看别人的论文。学术,靠悟。我来瀛京艺科大学这么多年教这么多学生,你算是给了我个惊喜。”
乔增德难得说了句人话。
孙平尧不在乔增德身边,乔增德成了一匹孤狼,刘青吾觉得乔增德这种男的,即便自诩一肚子学问,但其实根本就没有主体性,他们以为自己有创见,其实是植根在自己的偏见中。
乔增德的夸奖刘青吾信不着,乔增德的记忆和思维已经僵化,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研究领域发展成什么样子了,或者,她的研究,本身就是他的盲区。
那么,乔增德一代的男性女性,根本称不上“知识分子”,只能叫识字、写文章,他们没有人提出自己一以贯之的思想,实际上只是在鹦鹉学舌地贩卖别人的知识。他们的经验只是他们个人的经验,不具有“思想”的价值,那么说到底,这代人连自己也不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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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乔增德提到的樊崇峻一代,他们呢?乔增德往下的一代,比如隋叶颢、王月、王奇,他们一代呢?
刘青吾想起参加的一个散文讲座。彭平侠看到讲座消息发给了刘青吾,还送给刘青吾几本成秉缘的书,刘青吾很是感激。
王悉谌老教授八十多岁,小眼睛里动不动就盈满泪光。他讲了什么刘青吾已经忘记了,可是他慈爱温厚的目光,刘青吾时常感念在心。
王老先生的讲座结束,徒子徒孙跟他照大合照。刘青吾属于乱闯的人,王老先生的大弟子文拥利就让刘青吾帮他们师门拍照。刘青吾刚要去接文拥利递过来的相机,王老先生马上板起脸训起文拥利:“你当年考个硕士两三年都考不上,哭哭啼啼甚是没有出息,你自己哭鼻子的时候你忘了,现在当了教授,你倒学会呵斥自己的学生了。”
刘青吾忽然心里很感动,她觉得王老先生很像自己的爷爷。
王老先生转过脸来,还是笑意盈盈,小眼睛里泪光闪闪地说:“我一辈子写了这么多无用的东西,实在惭愧,让你们年轻人来听我朽朽老者的废话。这是我最后一次上台为大家作报告,我推翻我今生所作的所有研究。”
他慈爱地望着刘青吾,安详又苍老微笑着:“请你为我作个见证。谢谢你。”
刘青吾向他鞠鞠躬,稳稳地端起摄像机,为他和一众弟子拍下了大合照。
想必那位只见过一次的王老先生已经作古西行,可是只要还有人怀念他,那他在西行的路上灵魂就不会消散。
那么乔增德这黄金一代大学生大硕士大博士,是否有上一代人的勇气、智慧、境界、胸襟说“我推翻我今生所作的所有研究”呢?
乔增德炫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刘青吾想着她见过的和王希谌同样年龄的老一辈教授,她觉得黄金一代的男教授女教授们断掉了很多宝贵的品质,尤其是男教授。
黄金一代的乔增德,是一代怪胎的典型。
刘青吾又有了新的要写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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