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也常常被这漂亮的甲胄吸引过目光,入宫的时候偷偷张望,不过也许人太多,我对魏郯并无印象。&ldo;好看么?&rdo;魏郯见我观望,问道。&ldo;好看。&rdo;我说,&ldo;夫君不住长安,怎还把它留在此处?&rdo;&ldo;穿不着了。&rdo;魏郯走过去,摸摸盔上的翎羽,&ldo;且做得太出众,穿出去怕人不知道我是羽林郎么?&rdo;我不禁笑了笑,看看那皮甲:&ldo;这样摆出来,夫君不怕虫蛀霉坏?&rdo;&ldo;甲胄入柜便失了杀气,有家人替我养护。&rdo;魏郯道,说罢,他忽而看向我,&ldo;夫人那时见过我么?&rdo;我讪然,有点不好意思:&ldo;不曾。&rdo;&ldo;我可见过夫人。&rdo;魏郯微笑。这不奇怪,我当年也曾有过嚣张的日子。有太后撑腰,我能从皇子手里抢糕点吃,更别提频繁出入宫禁了。&ldo;是么?&rdo;我亦笑,该谦虚的时候还是要谦虚,&ldo;夫君是在妾入宫时知道妾的么?&rdo;&ldo;不是。&rdo;魏郯道,&ldo;更早。&rdo;我讶然:&ldo;更早?&rdo;魏郯却不答,站到我面前看着我。天光从半掩的门外映下,他的眼睫低低,唇角微微弯着。片刻,他将手指勾勾我的下巴:&ldo;以后再说,先去用膳。&rdo;说罢,揽过我的肩头,朝外面走去。家人们还在廊下挂着灯笼,见到我们出来,纷纷行礼。我看到他们偷瞄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可魏郯的手臂挣也挣不动,走得又快,我被他带着,只能费劲地跟上。更早?心里还想着他方才的话,过了会,我明白过来。那时魏郯认得裴潜,他当然是从裴潜嘴里知道我的。冬日里天黑很早,用过膳以后,已经天黑了。家宅中的主人只有我和魏郯,不需要侍奉舅姑,回到屋子里就已经可以准备洗漱歇息了。在路上奔走两日,我已经很倦了,可是魏郯却精神十足,坐到榻上说要饮茶,可茶还没烧好,他的爪子就伸了过来。他把我抱在在腿上,先咬着我的耳垂,少顷,吻到唇上。许多日不曾温存,我有点不适应,未几已经被他纠缠得微微喘气。听到茶炉上&ldo;咕咕&rdo;的声音,我忙道:&ldo;夫君不是要饮茶……&rdo;魏郯恍若未闻,唇舌却流连更深。好一会,他才放过我,用鼻梁蹭着我的脸颊,声音低而陶醉:&ldo;夫人比茶更香……&rdo;说罢,又埋头啃我的脖颈。我:&ldo;……&rdo;正当我以为他会跳过洗漱直接躺到榻上,外面传来了家人的声音,说有客来访。魏郯抬头的时候,有些恼色。他应一声,松开手,对我无奈地笑笑,遗憾地摸摸我的脸:&ldo;为夫今夜要会客,夫人莫急,回头再续。&rdo;我当然不会一边煮茶一边傻等。魏郯离开之后,我让家人且把茶炉灭了,自己去洗漱更衣。可等我收拾完了,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魏郯还没回来。我想了想,穿上外衣去前堂观望。躲在帘后,只见堂上坐着几人,听那些话语,都是驻守长安的官吏。我站了一会,觉得他们还要说上一阵,正要转身,突然听到魏郯说什么伤药,不禁止住步子。只听下首一人道:&ldo;……禀大公子,某曾遣人遍访药市以乡野药人。连年战乱,寻常止血疗创的糙药已是难觅,如今又兼天寒降雪,糙木皆盖在雪下,即便荒山僻野也难有产出。若要寻药,唯有待到春时回暖,冰雪消融糙木长起,也许能收来一些。&rdo;魏郯沉吟片刻,道:&ldo;天下群雄割据,天子虽一统北方,南边忧患仍存。战事何时来临,我等亦不可知,此等急备之物,还请诸公多多上心。&rdo;众人皆唯唯。我听着他们说起别的事,拢拢外衣,悄无声息地回屋。魏郯在堂上待了很久,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下,只隐约听到他窸窣更衣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灯光灭了,我身后多了一个温暖的胸膛。&ldo;回来了……&rdo;我迷迷糊糊地问。&ldo;嗯。&rdo;魏郯的声音很轻,在我耳畔道,&ldo;睡吧。&rdo;魏傕的确是个大忙人。他睡得比我晚,起得却比我早。第二天,我被窗外雀鸟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魏郯已经不在身旁。起来问家人,他们说,魏郯半个时辰前已经出了门,说午后才回。我答应着,望望天色,心里有些犹豫。魏郯昨日说,他会陪我去城北看看。说实话,离开多年第一次回来,我也的确想去,不过,我不想和他一起去。那里是我的家,它属于我和我的父母兄长。许久以来,我不敢触碰,也不想让别人触碰,就算悲伤得想死,我也只想哭给自己一个人看。